“第一步,固守绿洲,现在不少的绿洲与之前百年相比,面积都在萎缩,
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人为因素种植树木,防止绿洲再缩小。”
“第二步,扩大绿洲的面积,依旧是通过种植树木的方式,不求能百分百的全部种活,但以在下刚刚所说的几种特性,成活一两成问题应该不大的。
一年两年看不出效果,但成年累月之下,效果一定非常的明显。”
“第三步,连接绿洲,以官道的形式连接,官道至少要三十米宽,官道两侧种植树木,这算是做标记,只要顺着树木隔成的道路走就不会迷失方向。”
“第四步,将两侧树木扩展成八十到一百米宽,防风固沙,如此官道就不会被风沙覆盖,同时可以在林中设立驿站。这一步倒是可以和第三步同时进行,也可以分批进行。”
“第五步,就是顺着隔离带继续向两侧延伸,扩大隔离带的宽度,扩展到几百上千米宽度的时候,整个戈壁滩都将恢复生机。”
我去……
这一下子不止是众将给惊到了,连洪承畴都给整懵了。
他以为只是重建一个玉门关,这点能理解,毕竟这里是丝绸之路的咽喉,以后大量商队从这里西进,总得有个休息和中转的地方。
就算是傅宗龙不提,等打完了西域的叶尔羌和吐鲁番之后,他也会向皇帝请旨重建玉门关,甚至比之前的规模还要大。
可他没有想到,傅宗龙不止是想重建玉门关,竟然连整个路线都给规划了,最震惊的是他竟然想修复茫茫戈壁滩。
这事儿就算是崇祯知道了,估计也要被傅宗龙的想法整的直接破防的,实在是他妈的太疯狂了。
震惊之后,众人眼中满是憧憬之色。
历朝历代为什么逐渐放弃了西域之地,除了人口稀少、物产贫匮等等因素外,恶劣环境是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而且还是占据主导地位的。
这里的每年超过三个月的时间都有大风,一旦风起,风沙弥漫,飞沙走石,整个天空都是黑黄色。
风沙打在身上,宛如针尖插入肉中,无比的生疼。
若是让流放的犯人在辽东、岭南、塞外、崖州(三亚)四地选择一个,他们一定是首选辽东,其次崖州、再次岭南,最后塞外。
辽东之地虽然冷,冬天雪能下一两米深,但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是正常的天气且比内地的夏天更加的舒服;
崖州四面被海洋包围,天气多变、炎热、潮湿,内陆来的犯人不一定适应,但不算太苦;
岭南之地多树木,炎热难耐、潮湿容易产生瘴气,引起人们生病,尤其是北方犯人发配到这里,基本就是十不存一的结局。
而塞外之地,相比前三个虽然不潮湿、没有瘴气,但常年大风,飞沙走石、异常干旱,昼夜温差极大,土地贫瘠。
到这里来,除非物资齐全,有遮风挡雨之地,但犯人可能有这些吗?说不定就因为缺水渴死、夜晚冻死,出去干活被大风吹走,迷失在戈壁滩中,变成一具干尸。
若是能如傅宗龙所说,那这茫茫戈壁滩似乎也能成为塞上江南了。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
“玉门关城迥且孤,黄沙万里百草枯。”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
“绝域阳关道,胡沙与塞尘。三春时有雁,万里少行人。”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
对于傅宗龙的想法,洪承畴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而是看向茫茫戈壁,轻吟了数首诗句。
句句都体现了风沙、苦寒、荒寂、苍茫等恶劣环境。
春风都吹不到玉门关,那这里的环境可想而知了。
众将虽然不是什么文化人,但这玉门关外的情况他们也是知晓得的,尤其是在这里驻扎了近半年的时间,更是深有体会。
几句诗词将众将燃起的希望给浇灭了,个个沉默不语。
反观傅宗龙神色如常,而后冷哼一声:“这些诗人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不将这里的环境写的那么恶劣,怎么能体现自己的艰苦呢?
写的和江南一样,他们那些诗还怎么传遍天下?
不极力渲染、夸张环境的恶劣,突出边防将士不畏艰险的精神,表现他们那高昂的爱国精神。
这茫茫西域之中有多少古国?小的、不出名的咱们就不说了,那西域三十六国可都是史书上有明确记载的,也曾辉煌过,虽然因为各种原因灭国了,但那是真实存在的。
离玉门关最近的是楼兰古国,巅峰时期数十万人。
伊循,离这里不过一百五十余里,西汉屯田中心,至今那里还残留着汉代的灌溉系统;
精绝,离玉门关也不过四百里地,史书记载其以农业为主,商贾云集,繁华富庶。
既然存在了,少则几万人、多则几十万人,他们都吃的什么?光靠丝绸之路的商人携带的粮食吗?肯定不可能,那就说明肯定是有种植的。
既然能种植农业,那为什么不能种植树木?无非是历朝历代不想耗费大代价而已,或者说有心无力。
但现在不同,大明周边臣服,境内安宁,商事繁荣,国库丰盈,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治理这边。”
咦……
低沉的众将皆是轻咦了一声,抬头看向傅宗龙,眼中是失落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希望。
洪承畴淡淡道:“戈壁滩的困难,你知道有哪些吗?”
“知道!”
傅宗龙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远方:“第一,极端干旱,年降水量极低;
第二,土壤贫瘠,不足以支撑树木所需;
第三,表层覆有砾石或盐壳,根系难以穿透;
第四,风蚀强烈,大风日近百天,树苗容易被连根拔起;
第五,土壤盐碱化,除此之外,还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等等。
但是……”
说到这里,傅宗龙神色严肃了起来:“但是,在下以为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都能解决,关键的是朝廷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