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之内,各自的学生有各自的小圈子。
像是常茂、黄天祥、关索这样的武将之子,显然相互之间互相更加亲近一些。
常茂、黄天祥、关索他们虽然都还没有彻底长成,可其实已经入了中央禁卫军之内。
但是,同时,也被打发进了国子禁之内,让他们每周固定来上几节课。
不要求他们长成什么文武双全之辈,至少不能成为一个只长肌肉的莽夫。
就算是武将,但也要有基本的文化基础。
再怎么样,也不能像最开始的典韦那样,除了武力之外,连大字都写不出几个。
“这些儒家的一个个大清早的出来也就算了,这些太阳国的小矮子,一个个的出来凑什么热闹!”
远远地,看到大门口聚集的那一堆人,关索撇了撇嘴道。
一旁的常茂有点困惑的问,一边埋怨着,“我们国子监出去的人都是未来朝廷的栋梁,难不成那些太阳国人也留在大汉为官吗?”
几人之中,常茂出世最早,但却也是几人年龄最小的一个。
毕竟,刚出生的时候年纪太小了,也算是已经出世快十年了,他的父亲常遇春是最早出世的那几个人之一,如今的常茂,也才十四岁。
就连他的父亲常遇春,其实也才三十三岁。
众将之中,年纪大的,其实是四十五的蒙武,再有就是关羽,如今都已经三十七岁,他的儿子关平刚好也都已经二十一岁了。
再往下,三十四岁的闻仲、薛仁贵,三十一岁的秦琼和尉迟恭,三十岁的苏定方、斛律先、章邯、邓羌,二十九岁的郭子仪、冯异、檀道济、蓝玉。
其余的,像是岳飞、李靖今年也才二十七岁。韩信也还不到三旬,不过二十八岁,还有同样二十八岁的蒙恬、赵云。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我大汉包容宇内,太阳国海外小国,仰慕我大汉文化博大精深,让他们来学一学,学成归国教化四方也不是什么坏事。”几个月前跟随公孙瓒投汉的田豫道。
公孙瓒那一批人,他本人自然就是核心了,而且,还拉来的一部分白马义从。
除了公孙瓒之外,这些人最终就当以田豫的才能最高了,允文允武,故而,王羽那他从公孙瓒的身边调了过来,入国子监镀一镀金,之后再酌情安排。
“经学是国子监最重要的学科,每次上课,这些留学生可是占了教室里一小半。”
经学这一科,主要讲的就是儒学,只不过,大汉立朝之后又新增了佛学。
佛学学的人不多,可是,儒学上课的人可就多了。
只不过,太阳国的这些人,也时常能够看在他们的身影。
……………………
天京,皇宫,内阁。
依旧还是赵安陵、管仲、姚广孝、张宾、蒯亮,再加上新入阁的诸葛亮,以及负责记录的秘书郎张良他们几个。
内阁里静得能听见檀香在青铜兽炉里燃烧的细响,几缕青烟笔直上升,在朱漆梁柱间散开,空气里浮沉着陈年奏折的墨香和御用新茶的清气。
六位阁臣分坐紫檀长案两侧,目光都落在案上摊开的那卷《兴学疏》,王羽朱笔御批的“百年大计,教育为先”八字,墨色沉凝如铁。
“陛下圣意已明,”内阁大学士,百官之首左相赵安陵打破了沉寂,手指点在那八个字上。
“道郡县乡立学,层级递进,此乃固本培元、泽被万世之策。”
“今日召诸位阁臣,便是要议定这骨头缝里的章程,钱粮何来?学官何出?规制何定?务求落地生根,而非纸上画饼。”
诸葛亮头疼的挠了挠脑袋,他虽然并不是负责管钱粮的户部,他却是河南令,河南道的钱粮情况,他却清楚的明明白白。
最富裕的河南道都是如此,其他各个道的情况也能猜出一二。
这个时候,诸葛亮也是不由得开口道,“此计浩大,遍及天下道县。单以县学论,我朝千余县,每县设一‘小学’,校舍营造、束修膏火、笔墨纸砚,便是最俭省的算法,一年也需额外八十万石粮,银二十万两。”
“乡镇童学,虽规制简单,但基数庞大,投入只怕不在县学之下。”
诸葛亮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这还只是县学乡学!郡设‘中学’,规制更高,耗费倍增;道立‘大学’,更是无底深潭。钱从何来?加赋?还是挪用各军军饷、河工款项?此乃第一难。”
如今,大汉共有河南、河北、河东、山阳、盛澜、剑阳、燕南、燕北、西平、青北、广阴十一道之地,这都已经是两千余县了。
而大汉王朝的这一辆战车也不可能就此停下,未来还会还会有更多的道,更多的郡,更多的县融入进来。
可以说,这件事情,未来,这就是一个持续要投入的无底洞。
而且,这还只是最小的问题。
“然钱粮尚可设法,或分年缓图,或劝募乡绅。在下所忧者,在人!遍设官学,师从何来?”张宾没有去提那些更深层次的问题,而是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谈道。
“程朱带了千余儒生,这些人,足以可供县学、郡学之用。”
“且县郡道三学讲师,以朕来看,可编入朝廷官吏,朕今日召集内阁,也是为了商量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来!”王羽坐在中间的主位,望了下面的内阁众臣道。
往常在这种事情之中,一向活跃的管仲,今日却反而沉默了一些。
不管是大兴官学之事,又或者是程朱入汉,其实些事情都是和王羽和管仲一起商量乃至于行动的。
管仲主持改革,在政治上,大苍原本的僵化的政治体系已经基本被打破,四镇彻底退出了这个政治体系,四大皇商的南宫家已经覆灭。
甚至,管仲已经计划着怎么设计将西门家彻底和赵宋绑在一起,有朝一日,攻灭赵宋的时候,正好将西门家也一起灭了,让他们步上南宫家的后尘。
而六大世家,诸葛家这些年很是低调,在官场上依旧活跃的没几个了,杨家也折腾的不轻,损失惨重。
这个时候,这场改革之中,是时候下一记重刀了。
王羽和管仲的计划,一则,收私学于官学,当然,这是一个逐步进行的方向。
上阴学宫程朱,这只是一个开始。
二来,大兴教育。
百年大计,教育为先,王羽与管仲计划大兴教育,再和科举结合,以此冲击现有的世家大族。
这个世界,虽然有了造纸术和印刷术,底层百姓也有了接触文化的机会。
但是,其实官员依旧还是主要来自于世家大族,再不济也是寒门或者是豪强。
底层百姓虽然也有了接触文化的机会,可是,给他们一本书,不代表他们可以自己看得懂!有没有人愿意教他们是一个大问题?
而不管是朝廷的,或者是诸子百家的,再或者是一些民间其他的学堂,也同样不是无偿的,普通百姓有几个能够负担得起?
说白了,有资格进入这些学堂的,最差的来自于商贾之家。
故而,这些学堂的学生的主要来源依旧还是来自于世家大族,只有小部分是来自于普通百姓。
而这少部分的普通百姓,很可能就是而且诸子百家游历过程之中,发现了什么好苗子,才给了这些人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事实上,蓝星历史上,世家大族退出政治舞台也并非是因为科举,不是因为造纸术和印刷术,而是因为黄巢用屠刀一刀刀的清除了世家大族,这才由世家大族进入了士大夫的政治体系。
王羽自然是不能主要用杀来解决问题的,或许进入其他皇朝王朝之中,可以杀的狠一些,但也绝不可能超过一个度。
故而,黄巢的那个办法,他学不来的。
他不是黄巢,黄巢只是为了杀,完全不会顾及之后的代价。可是,王羽要的是天下,想要以屠刀作为解决问题的主要办法,那这个天下就与他无缘了。
屠刀可以当成一个手段,但绝对不可能是主要手段。
时不我待呀,他必须要一边统一天下,一边完成一件事情。
要是等到统一天下之后,再来完成这件事情的话,那么,面临的压力可就截然不同了。
不能张开屠刀,王羽的手段,那就是由朝廷来大兴教育,并将其与科举结合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一旦开始了,随着政策的实行,将会一步步直接冲击到世家大族。
故而,王羽并没有让管仲站出来。甚至,隐瞒了这件事情管仲参与的事实。
“赵公,不知意下如何?若大兴道郡县官学,将讲师编入朝廷官吏,品级当如何?”
这件事情王羽早就已经决定了,故而,今日,从来不是和那个群臣商量这件事情要不要做,而是要商量怎么做。
“以臣愚见,乡镇童生,教化稚童,仅为识字,由三老兼之即可!”赵安陵制作了片刻道。
大汉乡镇之中,本就以主管教化的三老、主赋税的啬夫、管治安的游徼,形成了乡级治理的三驾马车。
三老既然主管教化,那么,绝大多数肯定是识字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从前朝大苍开始,乡镇基层官员的最基础的要求就是必须要具备基础识字能力,并且要掌握基础的算术技能。
本身,他们对于在乡镇之内设立的童学,所定位的也只是十二岁以下的稚童,也并非是为了让他们学到多少东西,而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们保证能够识字。
故而,有三老负责,其实已经足够了。
而赵安陵这么一整的话,其实也是将童学的投入降到了最低,每乡每村,仅仅只需要一个设置童学的讲堂,以及基础的笔墨直接投入。
童学的讲堂,这个地方如果真的可以想省的话,也是可以省下来的,没必要真的修个讲堂,在乡里面或者村子里面找个空置的屋子整修一下即可。
“教育大计,监督至关重要!”
“以臣之见,可由三老、啬夫、游徼互相监督,三老如若懈怠童学一事,啬夫、游徼有举报之责,如未尽职责,当责之。啬夫上报然游徼不报者,责游徼!且上报据实者,当赏之。”
“此外,啬夫、游徼皆不报,三老自报者,三老无罪,责啬夫、游徼。”
“再则,可由御吏台派遣官员巡查,确保安全三老、啬夫、游徼行监督之责。”姚广孝默默地进行补充道。
再宏伟的目标,如果无法真正的实现的话,那也只是空中楼阁。
大兴教育,在这个过程中,触及的利益群体太多,故而,更加要保证这个政策一旦真的开始的话,就要落实到实处。
一旁的蒯亮,在听了姚广孝的这个监督之法后,不由得咧了咧嘴。
这个光头和尚,还真够绝的!
相互监督,这是不给三老、啬夫、游徼这些基层官员相互串联到一起的机会。
最绝的就是三老如果没有尽到童学的指责,还可以自我举报,而且,自我举报之后处罚的还不是自己,而是剩下的两个官员。
从一开始,让他们相互处于信任危机的状态。
就算这三个真的相互瞒报,可是,还有了御吏台派出的巡查各地的御吏作为最后一道防护。
如此一来,自然最大化的可以保证这种政策的实行。
“善!”
“斯道这相互监督之制,可不仅仅只是适用于童学,各级官吏之中,皆可以此之法,防止官员贪污舞弊!”诸葛亮听到了姚广孝提出的这个相互监督之法后,也不由得眼前一亮道。
或许,这个相互监督之法也不是万能的,无法防止所有的问题。
但是,至少,相比现在已经进了一大步。
而且,诸葛亮也清楚,这世上也从来都没有完全完美的制度,就算是这个时候很适用,但几十年后甚至是上百年后,总不可能依旧很合适的,他们只能够一直与时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