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放下手里的针线，先叹了一口气：“那是个可怜孩子……也不对，现在不可怜了。你是她妈妈那边的亲戚，还是她爸爸那边的？”
秦柏朗没回答，只问：“这孩子具体是什么情况，您能给我说说吗？”
他说完，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糕点和糖块：“谢谢您。”
老人忙摆手：“这可使不得……”
“您拿着。”秦柏朗弯腰把东西递给她：“我一点心意。”
老人拿了旁边一个马扎递给他：“那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秦柏朗在旁边坐下，两条大长腿曲着，看上去很是憋屈。
老人说：“福宝妈妈刚来我们村的时候，我看那丫头，就是个城里人。就是……”
她说完去看秦柏朗：“我们农村人，说话不好听，你别在意。”
秦柏朗笑笑：“您说。”
“就是福宝爸爸，我看不是个好东西！”老人义愤填膺：“让一个女人大着肚子自己跑出来，这样的男人，就该天打雷劈！”
秦柏朗心头一震：“您是说……福宝妈妈来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可不是！”老人说：“她是晕倒在村口，被冯铁军那小子给救了……”
秦柏朗顾不上听别的，直接问：“您知道……福宝妈妈的名字吗？”
“知道知道！”老人说完皱眉：“叫……叫什么月？”
她猛地一拍大腿：“叫乔西月！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秦柏朗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住了！
老人还在说：“她来了没多久，就生了福宝。可惜啊，也不知道之前经历了什么，身子不好，生了福宝之后，一年多没两年就去了……”
她说完去看秦柏朗，见秦柏朗脸色煞白，顿时着急地问：“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哎哟……快来人啊！”
秦柏朗晕倒了。
因为老人的叫声，来了好几个人，一起帮忙，把秦柏朗抬到了老人家里。
等秦柏朗醒来，他有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错觉。
脑子里突然想起老人说的话，他猛地起身，却因为用力过大，脑子里又是一阵眩晕。
“哎哟别动别动！”
老人端着一碗粥往里走，看见秦柏朗的动作，连忙开口：“好好的怎么还晕了？是不是饿了？”
她来到床边，把手里的米粥递过去：“先吃点东西，这么大的个子，可得吃饱了，不然摔一下，可有你受的。”
秦柏朗哪里有心情吃东西，他把碗放下，急切地问：“您之前说，福宝妈妈……可是叫乔西月？”
他急忙去翻自己的口袋，想拿钱包。
“是找这个吗？”老人把钱包递给他：“你摔倒了，乡亲们把你抬进来，这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秦柏朗连忙拿过来。
他的手都在颤抖，打开钱包，让老人看里面的照片：“您看看，看看，她，她是长这个模样吗？”
老人凑近一看：“哎哟就是她啊！这么说，你是福宝妈妈那边的亲戚？”
秦柏朗手里的钱包再也拿不住，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只有满身的悲伤，在血管里流淌。
好疼，浑身都疼，一颗心更是痛得厉害。
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攥住了，痛得他呼吸都在颤抖。
乔西月没有跳河！
她没有死！
她还怀孕了！
她一个人，究竟是怎么从首都来到这里的？
只要想一想，秦柏朗就心痛到无以复加。
看秦柏朗脸色又难看起来，老人忙说：“你快点喝点粥吧，别再晕了。福宝妈妈虽然不在了，可福宝还在啊，你别太伤心了。”
福宝？
福宝！
秦柏朗猛地睁大眼睛：“您，您跟我说说福宝的事好吗？”
老人叹口气：“福宝这孩子啊，一开始也是命苦。乔西月走了以后，她在冯铁军家，过得可不怎么样。”
老人说话絮絮叨叨，有时候一句话讲好几遍。
可秦柏朗还是听明白了。
乔西月因为身体原因，去世了。
福宝一个人在冯铁军家里，受尽虐待。
当听到福宝大雪天被打，秦柏朗眼睛赤红，猛地起身，吓了老人一跳。
老人拉住他：“你干什么？慢点，别再摔了。”
“冯铁军那个畜生在哪里？”秦柏朗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痛楚和怒意：“麻烦您带我去！”
“哎哟你这小伙子，”老人急道：“你去找他干什么？那个混蛋啊，已经遭报应了！”
老人又跟他说之后的事情。
小福宝被明怀久带走，之后，就和几个舅舅来了冯家村住。
小福宝被几个舅舅宠的不行，吃的好穿的好，现在还去了首都享福。
至于冯铁军，他之前被关叶初一脚踹断了肋骨，后来没去挖河道，跟着人跑出去做生意。
结果被人坑了，钱没赚到，还因为倒买倒卖被人举报给抓了起来。
现在还没出来呢。
现在就剩婆媳俩和小儿子在家。
婆媳关系也不好，天天干架。
总之，冯铁军家现在是彻底完蛋了。
听说冯铁军被抓了，秦柏朗才好受了一点。
他听老人的话，勉强喝了几口粥。
可他心里太难受了，喝了以后，又忍不住都吐了出来。
老人叹气：“你这身体可怎么办哟，年纪轻轻的……我给你叫我们村的赤脚医生看一下？”
秦柏朗是心里难受，吃不下，他摆摆手：“我没事，谢谢您。您……再跟我多说一些福宝和她妈妈的事吧。”
“福宝妈妈呀，可真是好看，我老婆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那冯铁军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让福宝妈妈给他当媳妇，他想得美！”
“人家西月那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但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有学问的，怎么可能会嫁给他1”
“她和女儿住在冯铁军家，可是给了钱的！西月之前身上穿戴的首饰，可都给了冯家！”
“结果，西月死了，他们还那么对待福宝，简直是丧良心！”
秦柏朗在一旁听着，眼前好像出现一幅画卷。
乔西月牵着小福宝的手，走在乡村的小路上。
夕阳映在她身上，叫她整个人都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那么好看。
秦柏朗慢慢蹲下来，抱住了脑袋。
他是个混蛋！
他怎么就把人给弄丢了？
当时为什么不再多找一找？
他恨死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