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平时的训练日程是怎么样的？”欧阳阳顺口问。
“这个就比较复杂了啊，不同时期安排的都不一样，我简单给你说一下好了。”不只是秩序的友谊，方止跟欧阳阳私交一直很好，所以不厌其烦的慢慢讲给他听，“早上10点必须起床，在开始一天的训练赛之前先去打自定义练习，一小时时间，自由分配练习补刀、连招，跑线时间、打野速度计算，一小时后打内部训练赛，12点是午餐时间，1点继续打训练赛，到晚上5点有一小时的晚餐时间，然后还是训练赛，一直到晚上10点，10点到11点是自由活动时间，可以选择吃夜宵或是休息，11点之后看情况，一般是自己开直播打rank补直播时长，不过我们战队有要求，不能播到太晚，不然会扣工资，别的战队可能有点不一样。”
欧阳阳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一天下来自由活动时间好像就两三小时，即便是他也不禁抹了一把汗……秩序的训练日程这么紧凑？难怪他们能异军突起斩获冠军，努力与成果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挂钩的。
方止说完日常之后就开始碎碎念了：“怎么，给个准信啊，要是有好苗子我们花钱跟你买都行，听说青训队一直缺，可能要开高价招人了。”
金哲从头到尾都是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内心情绪显露无疑。
“他太紧张了，下次再说吧。”欧阳阳也没故意为难金哲，道了个歉，然后挂断了方止的电话。
“现在你的想法是什么？”欧阳阳问。
金哲保持了沉默，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
还能说什么呢？最后的遮羞布也被欧阳阳毫不留情的揭开了，现在他后悔无比，如果当时没有提出去欧阳阳这边借宿的请求，就不会有现在这尴尬一幕了，因为他已经找不出别的借口来抵赖了。
“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不给人留面子，是不是觉得网络上的主播其实也就那样，远没有屏幕前的那么好？”欧阳阳笑着问，“说真实想法，没事的。”
金哲有些犹豫，他先是低下头不说话，后面动作幅度微小的点了点头，跟犯错被老师罚站的学生似的。
“这就是我今天晚上想跟你说的道理，很简单，第一，网络上的人往往与你想象的不一样，因为那是节目，我需要表演成那样，我会忍让着直播间的观众，去说些话迎合他们，但在私下里却不会，因为我们并不是多么亲密的关系，以你与我之间的情分，我请你吃一顿饭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全天下只有你的父母会无条件的包容你，忍让你，允许你一次又一次的犯错，叛逆，而我不会，所以以后千万别做这种跳楼的傻事了，你知道你父亲有多担心你吗？我不要求你去分清是非对错，指责别人的过错永远很简单，互相抱怨是没有尽头的，静下来心，去试着跟父母沟通，到时候不管是他妥协还是你妥协，至少有人能支持你走下去，是不是？”
金哲没有说话，但脸上倔强的表情已经松动了。
“第二点。”欧阳阳比出两根手指，“再来讲你的志向，不是我嘲笑你，从事实层面看来，目前你与你的梦想距离十万八千里，再怎么降低录用门槛也不可能轮到你，作为一个怀揣梦想的男生或者说男人，你觉得这时候应该做什么？是抱怨上天不公？还是责怪家长没有尽全力支持你？你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值得信任的特质，不是吗？这时候你最该做的是努力，你得去表现自己，做好一切，才有资格去要求别人赏识你，这个过程绝对不能反过来。”
“金哲。”欧阳阳伸出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像个男人一样，抬起头，正视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现在的想法和你的选择，我跟你父亲不一样，我们没有直接关联，你以后过得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所以你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至少精神上是这样。”
“我……”金哲紧咬嘴唇，简单的选择在心中反复挣扎，最后还是长出了一口气，用不太确信的语气回答说，“我还是想打职业，可以吗？”
“可不可以不要问我，因为我并不准备推荐你进入某支队伍，你得在内心里问你自己，你行吗？行的话该怎么做，不行的话该怎么做，怨天尤人不会改变任何现状，只会让你过的更加糟糕。”对于这种固执己见的人，你说的越婉约，他反而会觉得自己是对的，所以欧阳阳干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想好了。”金哲慢慢平静了下来，点了点头，“我想了一下，我还是喜欢游戏，我希望以后能以游戏作为职业。”
“所以该怎么做？”欧阳阳问。
“练习，学着像职业选手那样练习。”金哲回答的很快。
“那学习呢？”欧阳阳又问道。
“学习……”金哲又犹豫了一下，“这不是找借口，我觉得我读书真没出路，我是全班倒数第二，花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读书上还不如去训练试试，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打职业……”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花了几年时间，最后依然没能成为职业选手，你怎么办？”欧阳阳直视着金哲的双眼，“你没学历，没特长，你要去做什么？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去工地吗？还是去洗盘子，当服务员？或者干脆不要脸的赖在家里，吃父母的，还跟他们吵架？”
“……”金哲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有没有认认真真的想过一次，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你真的是没有学习天赋吗？你在学习上真的有用上足够多的时间与精力吗？”
欧阳阳起身拍了拍金哲的肩膀，让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说到底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我觉得我作为偶像有义务去教育你，但我没理由去监督你、要求你做什么，所以这些问题我不是要你回答我，我希望你能自己回答自己，我去睡觉了，你想玩游戏还是睡觉？困了的话我帮你拿条被子来，这里没多余的地铺，只能麻烦你跟我挤一挤了。”
“我……我玩会儿吧，我不困。”金哲低着头说，神情复杂。
“那就随便玩吧。哦对了——”欧阳阳差点忘了重要的事，去而复返，再电脑上登录了“不关小殊的事”这个账号，“这是我女朋友的号，上赛季是王者，这赛季没打过，至少也能排到钻一，你不是觉得你有实力吗？给你机会体验一下高分局的世界。试试吧，不用怕输，我能赢回来。”
金哲完全愣住了。
“还是说你想玩我大号？这个倒也没关系，但不要打太多局，那个分段认识的人多，我怕他们举报我，让你打个两三盘没问题，你自己选。”欧阳阳催促道，“快点，我要睡觉了。”
“那就小号？”
“就小号。”欧阳阳给他拿了点冰镇的可乐跟面包，“饿了就吃点，明天早上告诉我结果。”
说完他真的去睡觉了，看都没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