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下楼
怎么又哭了。——沈先生
晚上是苏峰在医院里陪床，苏觅没待上多久便被老两口赶回了家。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苏觅随便找了个家小店吃完饭，回到家已经是八点多的时候。
洗完澡回到卧室，她正拿着毛巾擦着肩头湿漉漉的头发，忽而听到空气里响起“叮铃”两声提示音，心口一齐跟着颤动两下，她立刻走过去抄起了手机。
不顾头顶还滴着水珠的发丝，手忙脚乱地点开来看，发现是台里同事发过来的消息，心情瞬间又跌入谷底。
原来是同事临时催她赶一份稿子，苏觅收回方才泛滥的情绪，简单吹了几分钟头发，便抱起笔记本办起公来。
夜色悄然流逝，天边的一轮圆月偷偷转换着方位，墙上钟表上的分针走了一圈，苏觅才赶完一份文稿给同事发了过去。
同事在微信上连发几句谢谢，苏觅随手回了一句客套话便退出了两人的对话。
页面停留在微信上，她垂眸浏览了一番，还是没忍住点开了那个被她置顶的对话框，映入眼帘的仍旧是下午的时候她发出去的那句消息。
底下空荡荡的，像是石沉大海一样，始终没收到任何的回复。
她盯着看了几秒，鼻子莫名一酸，直接动手锁了屏。
秋夜里的清风透过窗子挟进来，夹杂着几分花香，吹得苏觅脑子越发的清醒。
下午的那股冲动冷却下去，现在再去想想当时自己脑子里荒唐的想法，苏觅抱着怀里的枕头，将脑袋深深地埋了进去。
或许还是因为她太过于敏感了，仅仅一句陈婧的催婚，仅仅一副触动人心的画面，她就没来由地向沈辙提出了结婚的想法，全然没有考虑到他们才在一起刚满那两个月而已。
感性如她，如今重回理智，才像是幡然悔悟一般，一时只觉得自己十足可笑。
她凭什么就那么自信地以为沈辙会同意和她结婚？
面对着如今这一场残局，一向喜欢逃避的苏小姐果断选择了放弃，回头看了看表，不到九点半，直接倒头睡了过去。
***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就来到夜半时分，窗外的月色清冷，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亮。
苏觅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没过多久少见地梦魇了。
梦里的她满心欢喜地来到沈辙家门口，等到门从里头被打开，她却见到了另外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她惊讶地出言质问她是谁。
女人却洋洋得意地瞧着她，搂住一旁沈辙的胳膊，告诉她自己是沈辙的妻子。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她被两个人逼到角落里，跌落在地板上不争气地掉着眼泪。
她泪水涟涟地抬起头，大声质问沈辙为什么要劈腿。
梦里的沈辙只是居高临下的站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满眼冰冷地睥睨着她，嗤之以鼻地说道：“苏觅，我只是和你玩玩，想和我结婚，别做梦了！”
男人恶狠狠的话语格外刺耳，苏觅听得心如刀割，猛地睁开眼睛坐起了身子。
头顶覆着一层薄汗，女人的胸口起伏的猛烈，入眼的是周遭不透气的黑暗。
空旷的房间里安静地吓人，枕边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突兀。
苏觅抬手揉了揉眉心，方才梦里的画面历历在目，她小口喘着气，仍旧惊魂未定。
枕边的响声一直没停下，她终于缓过神来，拿起亮着屏幕的手机，定睛一看，备注显示是沈辙打过来的。
如今再晃见男人的名字，她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条件反射地便想起梦里的场景。
男人坚持不懈地打过来，一直没停下，苏觅迷迷糊糊地按下了接听键，耳边蓦地传来男人熟悉的嗓音。
“喂？”
不知怎的，心头没来由一沉，苏觅愣着身并未出声回应。
那头的沈辙听不见声响，轻咳一声继续道：“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苏觅空点着头，还是没说话，只不过浅淡的呼吸声还是通过电流传到了男人的耳畔。
那头的沈辙也停顿了很久，像是在思忖一般，过了半晌才霍的开口问道：“现在清醒点了吗？”
苏觅握着手机贴在耳边，模糊的意识回笼，揉了揉惺忪睡眼，闷声应了一句“嗯”。
沈辙：“你在哪呢？”
苏觅怔了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还是乖巧回应：“在我家啊。”
沈辙也不确定女人有没有起床气，如今听到她总算是清醒了点，笑了两声径直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对我说的？”
喑哑的声音自耳边擦过，苏觅感觉莫名，心里反问着不是他深更半夜打过来的电话吗，为什么要反过来问她有没有想说的。
沈辙听到这头又没了动静，有些无奈地提醒着她：“你可别告诉我你下午那句话是手残发错人了。”
说话间有着几分嬉笑的意味，苏觅听得头皮一麻，彻底回过神来。
不知是不是之前那个梦的原因，她一下子慌张起来，对着话筒支支吾吾地说着：“你别在意啊，我就开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女人坐在床边仓皇地辩解着，却发现自己越描越黑，说出来的话越发的语无伦次。
“我不用你和我结婚的，我知道我们在一起还没多久，怎么能这么着急结婚呢？”
“诶呀……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一定和我结婚的，我们只是谈恋爱而已。”
“……”
沈辙被女人一句句地甩过来，听得云里雾里，直到电话那头安静下来，他蠕动着薄唇想要开口却突然听到了里头传来女人抽鼻子的声音。
他眉头明显皱下来，沉声问道：“怎么哭了？”
苏觅无声地落着泪，却倔强地不想让对方察觉，使劲仰着头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却在听到沈辙的声音之后彻底破了防，她抽泣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突然想着结婚，你别搭理我就行了。”
这通电话回应起来愈发地煎熬，苏觅也摸不清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这样哭下去实在是丢人，没等那头沈辙的回应，直接抬头挂断了电话。
实在是太糟糕了，她擦了擦颊边低落的泪珠，忍不住地抱怨着自己。
沈辙听到电话里传来的一阵“嘟嘟嘟”的断线声，面露不解，一边踩下刹车一边又打了过去。
苏觅垂头发现沈辙仍旧坚持不懈地打过来，一阵头疼，犹豫了很久不见对方停下，才重新抄起手机接下了电话。
“喂？”这次是她先试探性地开口。
听到女人的嗓音，沈辙没怒也没恼，只是哂笑道：“你刚才挂我电话干嘛？”
眼下关头苏觅根本无法平静，只能胡乱编了个借口：“刚才手机没电了。”
沈辙只是笑笑，没去戳穿她，正当苏觅再度陷入沉默时，男人低沉的嗓音才传递过来。
“下来。”
苏觅：“？”
沈辙：“你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