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先是清了清嗓子,那声咳嗽带着几分刻意拿捏的停顿,像是在酝酿什么沉重的消息。
他缓缓抬起眼,眉头微蹙,脸上堆起一层恰到好处的凝重。
“虽然上一次与贵方的交易,我们双方都算是尝到了不少甜头,各自腰包都鼓了不少……”
话音拖得稍长,他话锋猛地一转,语气里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无奈。
“可事不凑巧,这一次大战下来,我们实在没办法保留完整的虫族尸体。”
他眼神扫过光幕那头一张张期待的脸,刻意加重了语气。
“我相信诸位应该也察觉到了,那些虫族邪性得很。”
“哪怕脑袋被劈成两半,肢体断成几截,它们的皮肤依旧像浸了活水的海绵,微微抽搐着,透着股能把碎肉重新黏合的诡异恢复力。”
“更何况,这种恢复力强得离谱,前一秒看着死透了,下一秒就能突然暴起伤人。”
“所以啊,”贾诩摊开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想要彻底将它们杀死,就只能用最决绝的法子,架起法阵轰、催动法器砸,把这些怪物从头到脚碾成一团团烂肉碎泥。”
“别说完整的尸首了,连块指甲盖大的皮肉都留不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光幕郑重颔首,语气里满是“歉疚”。
“所以诸位,只能先跟你们说声抱歉了。”
“这一次的交易,恐怕得暂时停下来。”
“等我们下次找到克制它们恢复力的法子,弄到足够的完整尸首,再跟贵方重启交易吧。”
贾诩的话刚落,光幕那头的光明会大殿瞬间就像被扔进了一捆点燃的炮仗,当场炸开了锅!
原本那些端坐在高背椅上、试图用长袍遮掩贪婪的家伙,此刻个个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脸色涨得像熟透的猪肝,双手死死攥着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咯吱作响。
要知道,他们刚才还在大殿侧厅围着火盆唾沫横飞地拍桌子,早就达成了统一共识、
这一次交易,必须把价格压到骨髓里,往死里压,压得贾诩他们哭着求着要交易!
毕竟虫族尸体只有他们能搞到,可自己手里握着的“硬通货”是独一份的。
再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握着主动权的买方市场!
更何况,他们拿出来交易的,可是用活生生的人类灵魂凝结成的幽蓝晶体啊!
那些晶体里还裹着细碎的哀嚎与挣扎,每一颗都散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寒气息。
用这种亵渎生命、连鬼神都要忌讳的禁忌之物充当货币,已经是奢侈到突破天地伦理的交易了。
贾诩这帮人竟然还敢不知足,拿“没有完整尸首”这种蹩脚借口来搪塞?!
他们甚至私下里打起了小算盘,要不就提出分期付款,或者用他们那些印着独眼巨像与蛇形纹章的纸质货币掺和进来。
毕竟,要在短短一星期内凑齐数千万人类灵魂,对他们而言实在是难如登天。
为了这事,他们早已撕破了脸皮。
不仅丧心病狂地开启了那款裹着糖衣的二次元勾魂游戏,用炫目的虚拟装备诱骗各国玩家心甘情愿献祭灵魂,后台数据里每分每秒都在跳动着新增的“灵魂收割量”;
更是暗中派遣大批黑袍执事潜入各大洲,像搜寻腐肉的秃鹫般在贫民窟、战乱区四处游荡,疯狂收购灵魂。
要知道,那些盘踞在暗网深处的割腰子集团,以往交易的不过是人类的心脏、肾脏,如今竟被光明会逼着加上了“灵魂”这一项。
这些泛着幽蓝微光、裹着细碎哀嚎的灵魂晶体,凭空为他们增添了一条暴利产业链。
头目们个个笑得嘴角咧到耳根,保险柜里的黑钱堆成了小山。
可即便如此,一个星期要搜集这么多灵魂,他们付出的代价也着实惊人。
光是为了掩盖玩家献祭后暴毙的真相,就买通了数不清的官员与媒体;
黑袍执事们在街头强捕灵魂时,更是被反抗者捅死了好几个,尸体都只能偷偷扔进硫酸池销毁。
如今好不容易凑够了数,对面这帮人竟然轻飘飘一句“要停贸”?
mb的,这套路简直熟得不能再熟!
又tm玩起贸易战了,还玩得这么滑不溜手!
什么不好捕获,什么轰成碎肉,全是放屁!
就你这老头耷拉着眼皮说的话,我们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你们这帮混蛋,分明就是坐地起价!
不就是想涨价吗?
还tmd编出这么一套漏洞百出的鬼故事,真当我们是傻子?
简直过分到家了!
这一次,光明会里各个家族的代表再也按捺不住。
没等那位始终端坐主位、戴着青铜面具的“愚者”抬手示意。
就见前排一个红鼻子老头“腾”地从雕花椅上弹起来,指着光幕里的贾诩青筋暴起地破口大骂。
“你们华夏人,难道都这么不讲信用、把契约当擦屁股纸吗?”
老头唾沫星子喷得光幕都泛起涟漪,胸前的鹰徽随着剧烈的喘息上下颠动。
“当初可是你们拍着胸脯保证的,能用灵魂换虫族尸体!”
“现在我们拼着折损三成手下、砸进去半库黄金,好不容易搜集到这么多人类灵魂,你们竟然说没货了?”
他猛地一拍橡木桌,震得桌上那堆灵魂晶体叮叮当当乱响,幽蓝光芒里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挣扎嘶吼。
“如果真是这样,我要求贵方立即赔偿我们的一切损失!”
“若不然,我们不仅会终止与你们的所有贸易,还要把你们钉在星际贸易的耻辱柱上。”
“让全宇宙都知道你们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列入永不合作的黑名单!”
随着他的话落,光幕那头又有不少家族代表“呼啦啦”地站起身来。
座椅腿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像一群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们七嘴八舌地附和着,嗓门一个比一个高。
话里话外的意思与刚才那位如出一辙:没货可以,但必须赔偿!
这帮人纷纷拍着胸脯,捶着桌子,声泪俱下地演起了苦情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