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大冒险超人倒吸一口凉气，对着大冒险蝙蝠侠低声说：“我看他是和布鲁斯呆久了，这也太恶毒了。”
“但是他说得有道理，”大冒险蝙蝠侠摊开手说，“夜枭抛弃自己的道德底线到底换来了什么呢？”
两人对视一眼，大眼瞪小眼，显然都说不出个答案来。
很多人会觉得，抛弃道德的人在社会上会获得更多的优势，因为他们豁免了社会当中某些不成文的规则，无底线的牺牲他人利益来为自己争取利益，自然就应该获得更多好处。
但这一规律的前提是，他得能获得更多好处。牺牲了自己的道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后取得了成功，哪怕大部分人看不惯你，也得咬着牙称你一句枭雄。
可要是牺牲了自己的道德，没有达到目的，那难免就会很像损人不利己的无赖。人们走过你身边，不但要骂一句，可能还要吐口唾沫。
如何能把低道德转化为优势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如果你一定要把这个世界上包括道德在内的所有东西待价而沽，用于换取利益，那你必须得是个能算明白账的聪明人。否则，牺牲道德所换来的那些蝇头小利，是无法替你顶住社会规则所带来的压力的。
很多人会选择做个好人，遵从道德并不是因为他们蠢，而是因为这是对普通人来说最简单省事的方法。只要按照大众都认可的某种形式标准活着，虽然活得没那么好，但起码也能活下去。
要做出突破永远都是困难的。向上突破和向下突破的难度是一样的。要向下突破道德准则，同样要面临极大的社会压力。而如果突破的时机不对，或是程度有问题，或是获得的利益没能及时把你从舆论漩涡中捞出来，那么骤然而至的巨大压力是完全可以逼死一个人的。
所以很多人不去尝试，其实只是为了保命而已。而有些人会去尝试，也不是他真的精明到了能够把握好这种程度，多数是不得已而为之，又恰好运气不错，获得的和失去的相互抵消。
而很多人觉得，突破底线来获取利益这件事没有那么难，也没有那么不堪，其实就是因为他忽略了在这个过程当中社会施加给他的压力。准确来说，是太过低估社会压力能给自己的情绪和精神造成的伤害，完全是不注重心理健康的表现。
只是这种事情，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当意识到这种伤害到底有多大，甚至可以直接击垮一个人的精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即便人没死，人格中的某些东西也会被彻底改变。群居生物被群体排斥甚至是厌恶所带来的伤害是漫长且不可逆的。
就像是很多人被校园霸凌留下了终身阴影，校园只不过是一个小社会。而那些铤而走险却失败的人，所要面临的可是真正的社会全方位的压力，那绝不是普通人能顶得住的。所以大多数人不那么做，不是他们不够聪明，只不过是趋利避害的本能而已。
只有极少数的聪明人，而且还必须得是运气够好的聪明人，才能通过这种方式真正的获取到核心利益。
夜枭其实很聪明，毕竟他的对手可是许许多多的蝙蝠侠。但是他还是不够聪明，运气也不够好，这就导致他数次的邪恶决定并没有为他换来足够多的底气，反而一步错步步错。
他牺牲了自己的道德底线，选择加入狂笑的邪恶计划当中，最后反而把自己玩进去了。他不顾法师的劝阻，学习黑魔法，探索禁忌知识，结果却反被人摆一道，害了自己的队友，还被驱逐出了自己的团队，最后灰溜溜的被人救走。
所以哪怕作为一个邪恶蝙蝠侠，他也是不合格的。他的邪恶并没有能换来足够多的优势，所以哪怕是和他一样的邪恶蝙蝠侠，也得掂量掂量夜枭到底是不是个好老板。
而这个时候，正义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正义一方有底线，就是靠这种底线来维持队伍的团结，所以大家都相信领导者会遵守底线，哪怕有一时的失利，他也会尽可能的保护所有人的安全，维护所有人的利益。
但是邪恶这方就没有这个说法了。大家被可能存在的更伟大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团结和底线可言，那么一旦局势不利，谁都有可能被推出去当牺牲品。所以一旦陷入危机，所有人都是一溜烟就跑了，不跑的话很容易被老板推出去顶锅。
这就导致，正义一方虽然在优势的时候未必能够获得多么大的利益，但在弱势的时候，底线还是有保证的，士气不会那么快消散，整个队伍会更有韧劲，有更大的容错率。而邪恶那一方，优势的时候虽然捞利益捞得快，但一旦局面急转直下，那必然是做鸟兽散。
现在夜枭的情况就是，曾经的那些邪恶蝙蝠侠，那是大哥长大哥短，大哥出事你不管。
之前站在主宇宙蝙蝠侠这边的正义的蝙蝠侠们，为了主宇宙蝙蝠侠，那是据理力争。夜枭刚刚还和他们吵了好几个回合。
现在轮到自己被骂了，自己的队友一个个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个个的不是研究天花板上的灯光，就是研究地板砖的缝隙，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帮腔。
不过现在要帮腔也是有难度的，至少大冒险蝙蝠侠想了想，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角度。
你站在战场失利的角度来说，可人家已经说了，人家根本就没失利。你站在个人素质的角度来说，主宇宙蝙蝠侠现在表现的再不好，也不会比之前的夜枭更惨了。毕竟，夜枭出卖了更多的道德底线，还比别人更惨，这不就是菜吗？
不过夜枭也不愧是夜枭，他的眼珠转了转，然后说：“你就不感觉到愧疚吗？蝙蝠侠？八成的闪电侠都被杀死了，他们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还有你的超人，他在死前一刻不会对你失望吗？”
大冒险蝙蝠侠有些听不下去了，他从人群中走出来，用肩膀挤了一下夜枭，把他撞到另一边去，然后说：“别担心，蝙蝠侠。战争总是要有伤亡的，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尤其是闪电侠和超人，他们绝对不会畏惧牺牲，更不可能怨你，你了解他们的。”
“我对他们的死亡感觉到很抱歉，”主宇宙蝙蝠侠的声音低沉下去，他说，“战争确实都会有牺牲，但如此之大的牺牲并不是普遍情况。即便他们不觉得有什么，我也感觉到非常遗憾。他们所体会到的一切痛苦，都是我的错。”
夜枭立刻有些得意洋洋，只要主宇宙蝙蝠侠的声势弱下去就好了。他刚想要乘胜追击，进行更深入的心理打击，就听见主宇宙蝙蝠侠说：
“错误是不可逆转的，但是却可以弥补。牺牲已经造成，自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我们却可以利用他们的死亡来取得战果，这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如果我沉溺于愧疚之中伤春悲秋，那是对于所有活着的人不负责任。”
“我不表达出来，正是不想让我的情绪感染太多人，导致影响之后的作战。我原以为大家都是聪明人，早就已经心照不宣，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觉得，我不躲回房间里哭就是我的不对。不过也是，一个没有共情能力的反社会者，只能通过其浅薄简陋的见闻来试图理解正常人的情感世界，闹出这样的笑话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夜枭的脸又是青一阵紫一阵。
他发现了，没有了超人对于蝙蝠侠来说不是削弱，是他娘的史诗级加强。超人的圣母心虽然在大多数时候都很让人恼火，但起码无差别的同情弱势群体这一点，能够很好地帮助现在的夜枭。如果主宇宙超人在，至少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打个圆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他晾在那里，像一条单薄的蝙蝠干。
夜枭忍不住去看在场的唯一一个超人，结果对方根本没有在看他，而是似乎在操作斗界界面，时不时地给自己宇宙的蝙蝠侠一个眼神。
很好，如果超人在的话，估计也只顾着跟自己宇宙的蝙蝠侠眉来眼去，根本不管其他蝙蝠侠的死活。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夜枭这种邪恶蝙蝠侠还无情。
可惜他那个宇宙的超霸被他自己放躺了，不可能帮自己解围。可就在这个时候，蝙蝠侠的会议室里迎来了一个新超人。夜枭转头一看，这不是不义联盟的超人吗？
来之前他就已经查看过斗界消息，知道这个超人干了什么好事。他竟然直接脑控了自己宇宙的蝙蝠侠，简直是……干得漂亮。
夜枭不由得有些眼热起来。反正超霸已经不中用了，超女王还站在超霸那一边追杀自己，这个团体肉眼可见的没什么前途，不如蒸蒸日上的不义联盟。这家伙应该只是和他那个宇宙的蝙蝠侠有些恩怨，自己连蝙蝠侠都不是，加入进去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吧？
不义超人走进房间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有些焦灼，但他并不知道是谁发了疯。他只知道现在战况不利，超人那边已经缺人手到得把他这个邪恶超人拉过来打工。他其实不想来，但是奈何不义蝙蝠侠还在他们手里，他也只能来了。
他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顺着这道视线看过去，先是一对熟悉的尖尖的耳朵，然后就是……潜水员面罩？
不义超人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他在找不义蝙蝠侠。但那个戴着圆圆的眼镜的家伙一直在盯着他，这视线让不义超人感到很烦。
于是他一道热射线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