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
黑暗中，活吞了那个男人之后，怪物的身躯猛然暴涨了一圈。
安静了片刻，怪物身上亮起一道暗紫色的光芒。
下一瞬，怪物变成了人类。
林立双眸发亮，神情十分兴奋。
这次的收获太大了，算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就在他打算离开这个废弃工厂的时候，再次听到一阵呻吟，这让他脸上大变。
那个叫做周本立的男人也还活着！
目光瞬间扫了过去，死死盯着睁开眼睛的周本立。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林立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杀人灭口”的念头，紧接着又冒出另外一个更加恐怖的想法。
那就是等待盛宴技能冷却，然后吞掉周本立…
那双属于人类的眼睛里，竟出现了和虚空恐惧一样的残酷与凶厉。
但这种非人的眼神稍纵即逝，林立很快便“清醒”过来。
一时之间，他竟然被自己吓到了。
那两个人见财起意，想要杀人夺宝。
林立吞掉他不会有丝毫的心理障碍，可以算作“黑吃黑”。
杀人者，人恒杀之！
可他与周本立无冤无仇，对方也不像是坏人。
至少从今晚来看，周本立是受害者。
当下不救人也就算了，若是还吞掉对方，那就真的变成毫无人性的怪物了。
林立默默的看着清醒过来的周本立，放弃了那个可怕的念头，陷入了沉思。
科加斯是最邪恶的虚空异兽，被无法满足的饿意驱动着，永无休止地吞噬人类，毁灭世界……
我真的要变成这样的怪物吗？
融合科加斯模板之后，他放任科加斯的邪恶兽性去吞噬掉自己的人格。
因为科加斯也是“人格”之一，强势人格压制弱势人格再正常不过。
直到和那些老人接触过后，才意识到这样下去有些不对。
而此刻已然真正的开始重视起来。
说实话，科加斯这种随心所欲的邪恶才是一个生命体的天性。
善良才是后天加在人类身上的道德枷锁。
肚子饿了那就吃饭，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管是通过什么方式获得食物…
大概也有只有人类才会用道德限制获得食物的方式。
“先好好做个人吧…”
林立认为“饿了就吃”的科加斯很好，但他目前还想以人类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周本立一脸虚弱的靠在柱子上，凝视着面前的少年。
很难想象那头令人感到无比恐惧的怪物竟然是这个少年变得…
然而他并不害怕，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他怕还活着的家人生不如死。
周本立嗜堵如命，但一般不借钱堵。
但总有输红眼的时候。
一个月前，一场专门针对他的堵局让他欠下数百万。
也正是如此，他这趟才冒险深入次元裂缝。
而且运气非常好，收获了大量次元结晶。
可结果却被人盯上了。
否极泰来之后便是乐极生悲。
“你是人是怪？”
黑暗中，周本立的嗓子眼如同火烧般难受，无比虚弱的开口问道。
林立当然不可能回话，但也并未直接离去。
周本立的疑问已经说明他看到了虚空恐惧吞人的画面，这让他有些苦恼该如何是好。
“那是我用命换来的…”
见林立不说话，周本立的视线落在挂在他身上的肩包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东临街，157号…我只求你能帮我把债还掉，比起这些次元结晶来说，并不多……”
周本立只觉浑身发冷，心知撑不了多久。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向面前这个不知是人是怪的存在恳求。
他当然知道这很有可能会给家人带来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可欠下的几百万不还清，家人的下场绝对会无比凄惨，生不如死。
既然向前一步是死，后退一步也是死，那就堵一次。
事情的起因是堵，到最后他还是要堵。
堵面前站着的少年是个人，堵这个少年会帮自己。
堵赢了他也能含笑九泉，堵输了情况也不会更糟糕。
生命的最后一场堵局，胜率很低，但输赢都不亏…
林立凝视着周本立那双带着一丝希冀的眼睛，强行将科加斯的邪恶思想压制下去。
无比艰难的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突然感到有些如释重负，接着心底又生出了一丝明悟。
大概也只有愚蠢的人类才会做出这种不仅对自己毫无益处，反而有害的决定。
周本立那张面无血色的脸上浮现出错愕的神情，接着那双浑浊的眼眸猛地亮了起来，爆发出让林立心神震颤的明亮光芒。
心中再无执念的周本立，最后那口气终于泄掉。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拼尽全力向林立喊出最后两个字。
“谢谢…”
这两个字细弱蚊声，却如平地惊雷，在林立的心神世界里回荡不绝。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周本立那双眼睛已经彻底失去了光彩，脸上却挂着安心的笑容。
在死亡的最后一刻，他全心全意的相信着林立会说到做到…
……
林立带着极其复杂的心情离开了这个废弃工厂，绕了一圈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半。
他没有开灯，坐在客厅发着呆，眼神中有些迷茫。
科加斯的邪恶兽性和作为林立的人性是完全对立的两种思想。
“这里是竞争残酷的超凡时代，我不能扔掉兽性，但也不能失去人性…”
林立沉思许久，决定压制一下科加斯的邪恶兽性。
若是不加干预，他迟早会成为真正的虚空异兽。
不对兽性加以约束，泯灭人性就是必然的。
林立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种烦心的事情，打算去做一件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他打开那个属于周本立的肩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到了出来。
除了一些证件之外，还有十五颗闪烁着微光的次元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