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严辞面前的不是旁人。
正是当时出现在桃花林中，追杀墨厌的莫问道。
只是此时，莫问道看起来和方才那些失了理智的人一样。
周身只有杀伐，身上的衣袍也被血染红。
不知……杀了多少人。
严辞手握落泉剑，看着浑身染血的莫问道，眉头微皱。
不应该啊。
莫问道实力早已接近化神，不应该这么快就失了心智。
莫问道目光涣散，手中的剑举起，身影如魅。
转眼间，剑刃横指严辞。
半步化神的近距离一击，严辞根本抵挡不住。
他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越级挑战，但元婴初期和半步化神的差距……
真的是有些大了。
一击未能致死，莫问道又抬剑。
出剑的那一瞬间，一道黑色的雾气扑来，裹住了严辞，然后消失。
僻静隐匿的山洞中。
严辞有些狼狈的靠着石壁，面色冷凝的看着眼前那熟悉的人。
戴着面具的少年，单腿屈膝坐在一块石头上，手肘放在膝盖上，大大咧咧嘚瑟无比。
“哟，这么惨啊！我真牛！”
严辞：……
不知为何，本就温度不高的洞内，更冷了几分。
少年却依旧石不怕死，随手拿出一枚果子，上下抛了两下，然后稳稳的接住。
“哎，师兄，你这不行啊，还要师弟来救！”
严辞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目光落在墨厌身上：“你修炼魔气了！”
少年默不作声，周身的气质不知为何一下就沉稳了起来。
他从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那双眸子平静的看着严辞，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修炼魔气，早死了。”
严辞有些心累的长舒口气，点点头：“活着就好，魔气也不一定是坏事。”
“嗯，我进来的时候，就有一个魔族看上了我的身体，直接不怕死的就闯了进来。”
墨厌将手中的果子递给严辞，蹲下身，静静地继续说道：“但没想到，我可以吞噬他。”
“现在，我已经炼化了他，按照魔族的等级……我怕是已经可以和化神后期的修士打平了。”
少年说到这个，灿烂的笑了一下。
“厉害吧！”
严辞却没有被他忽然的打岔影响到，声音微沉的问道：“副作用可严重？”
墨厌一愣。
严辞看着那愣住的少年，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不重，但足以表态。
“问你呢！魔气和灵气相冲，可还吃得消！”
他搁这里着急，眼前这小子给他玩儿装傻。
以前不是没有半魔混血的存在，只修魔气和灵气中的一种，基本都无碍。
可一旦魔气和灵气同时入体，快则当场毙命，慢则几日。
基本，魔气和灵气同时入体的那一瞬间，就开始了死亡的倒计时。
“没、没事儿，就是有时候会疼些，目前好像、大概、也许还死不了。”
墨厌结结巴巴的开口，捂着自己刚被师兄扇过的脑袋，犹犹豫豫的说着。
严辞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但片刻后，还是很诚恳的说了一句。
“谢了。”
从莫问道手中救下他，谢了。
墨厌厌眸一亮：“严辞你说啥！”
“没听清，再说一遍呗！再说一遍！”
激动兴奋的连大师兄都不叫了。
严辞：……
面上温和的神色荡然无存，明明体内气血翻涌，还有些不舒服，可那左手却有点痒。
格外的想要……揍点什么。
被大师兄眼神制裁的少年咽了一下口水，默默安静下来，不再猖狂。
“北晚那小家伙此时应该和老三在一起。”
墨厌隐藏在黑袍下的手伸出。
原本苍劲干净的手掌上，此时却布满了狰狞的暗红色纹路。
严辞见此眸光微闪：“这是……”
“哦，没什么，魔气入体的反应而已。”
少年随意的摆摆手，然后示意严辞看他掌心的东西：“这是躲阎王，我能感受到老三的气息还在，他还没死，那跟着他的小师妹应该也没事儿。”
躲阎王是祁佑青主导的。
他能感受到，祁佑青那在躲阎王上的主导气息还在。
那就是没死呢。
严辞起初听到“老三”这两个字，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无语的看了眼前少年一眼。
这话，估计墨厌还不敢当着祁佑青的面说。
“祁佑青也来了？”
“嗯，来了，我还怀疑廖谨也来了。”
墨厌打了个响指，继续说道：“毕竟，这次秘境的动静闹的挺大的，不然也不会死那么多的人……”
话说到此，墨厌猛然停顿。
好像……
有哪里有些熟悉。
“是不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严辞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紊乱的气息。
墨厌很快就想到了。
少年看着眼前的师兄，目光微沉：“和……当初我们在宗门大比进入的秘境中的情况，有些像。”
“虽说，不是完全一样，可细究下来，两条复杂混乱的线，却终究指到了一起。”
严辞站起身，看着远处已经黑下来的天，想着今日自己手刃的条条鲜活的生命。
声音悠悠，似随风破碎。
“是，都指到了一起，都是让秘境中的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