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12月份很冷，我所在的城市，因为有一条山脉的阻拦，西北方过来的冷空气不会直接肆虐，一般最低温度要比北市高几度。
12月的第一个大休班，我买了些酒菜，直接去了磊子家。
除了之前和苗苗对峙的那次，我们三人还没真正的说说知心话。
磊子和小欣对我的突然到访表示惊讶，但也只是简单的惊讶了一下下而已。
愉快的坐在了饭桌上，我们一边吃喝一边聊起了家常。
不知不觉的，话题就引到了苗苗家里。
“说实话，你现在的真实想法到底是啥？”
磊子很是认真的问我。
我叹了口气：
“能有啥，遇人不淑呗。”
小欣叹了口气：
“也没法说这事，之前我就想说来着，你说不就是养了条狗吗？至于天天像是要置捣蛋于死地似的吗？”
一提起捣蛋，端起了酒杯，还没等送到嘴边，眼泪劈了啪啦的就掉进了酒里。
我绷不住了……
三天了，我在家的时候一直在绷着我的神经，不想露出一点点的脆弱。
可那天，我和磊子他俩坐在一起，又提起了捣蛋，真的绷不住了。
磊子当时都傻了：
“不至于吧？分手而已，咱黄总……”
我连连摆手，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磊子看明白了我的手势，闭上嘴的同时，给我抽了两张纸巾出来。
我还是忍不住眼泪，强行压制心中悲伤的同时，浑身都有些发抖。
他们两人疑惑的看着我，一直没弄明白我突然情绪崩溃的原因。
我强压住心中的悲意，长长喘了几口气。
“分手而已嘛，又不是多大的问题。”
“可……可捣蛋……没了……”
一语惊醒，小欣瞪着眼睛：
“捣蛋没了？别闹！它怎么没的？”
我不停的抽噎着，把事情的经过缓缓的说了出来。
经过几个月的饲养，捣蛋已经养成了习惯，每次我回家它都会叼着绳子示意我带它出去方便。
那个前夜班也不例外，我在家门口刚拿出钥匙，它就等在门口。
开门以后，我给它拴上牵引绳，拉着它下了楼。
惯例般的进行了拉尿后，它还不想回家，就想在外面待着。
冬天的午夜很冷，我硬拉着它走向家的方向。
刚一进单元门，它突然在门口吐了一口。
我没当回事，把它送回家后，拿着硬纸把它的呕吐物清理掉了。
在那之前，它曾经有过一次，可能是吃的有点多，撑吐了。
把它关回家里的时候，它还不甘心，还想出去。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它尝试着冲了一次，没能成功。
平时我在家的时候，捣蛋都是在我房间里睡，有一个专门属于它的垫子。
但那天晚上，怎么叫它都不回来，趴在阳台上呼呼喘着粗气。
我脱下衣服，出去想把它牵了回来。
之前把它留在外面，早上它想要排便的时候会撞我的门。
在阳台上，我发现它又吐了，都是黄色的液体。
我擦干净地上的呕吐物，看着它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没办法，谁让当初养了你呢？”
我嘀咕了一句，擦干净地板后，拉着它回了卧室。
进了卧室的捣蛋，还是不愿意睡在它的垫子上，不停的在屋里转圈圈，时不时的还呕吐一下。
我本来已经关上了灯，听着它的呕吐声，又打开了灯。
不知道它到底吃了多少东西，我一直以为它是撑着了。
它转了两圈，就想从卧室里出去，绕着绕着突然惨号了一声，撞翻我的电脑椅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瞬间，身体瞬间僵直，抽搐了两下，又哀嚎了两声。
我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摸了摸它的心跳和呼吸。
那个时候它还活着，但没过两分钟，一股液体从它的身下渗出，伴随着的还有一股恶臭。
我心里一凉，心道：
“坏了！”
动物临死前，会控制不住它自己的排泄系统，从而导致屎尿都会发生漏泄。
我房间里的声响，惊醒了睡在主卧的父母。
“咋的了？”
我妈推门进屋，看见倒在地上的捣蛋，直接就吓坏了。
我冲进卫生间，用捣蛋喝水的小盆弄了一盆肥皂水，掰开它的嘴就往里面灌。
捣蛋已经没有了吞咽意识，肥皂水洒了一地。
“晚上喂他吃的啥啊？”
我问了一句。
我妈道：
“啥也没吃啊，就正常的狗粮。”
捣蛋急促的喘息着，我爸蹲在地上，看着它有些发紫的舌头和身下的排泄物，低声道：
“完了，中招了。”
“抬出去，这个地方太小了。”
捣蛋倒在我电脑桌旁，不管是灌肥皂水还是按压躯体，都有些施展不开。
七十多斤的狗，被我和老爸抬了出去，只是它连动都没动一下。
放在了客厅地板上，捣蛋的舌头愈加的发紫，倒在地上用力的喘息着。
肥皂水已经不管用了，我束手无策。
我妈一直在低声嘀咕：
“这咋办，这咋办？”
我看着胸口起伏程度逐渐减小的捣蛋，心里明白，这条狗估计是留不住了。
“前两天，你老姨家小狗吃了耗子药，死了。”
“今天咱家狗也是吃了药？”
我妈问了一句，我和我爸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突然间，捣蛋支起身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使劲！站起来！”
我爸大声鼓励着。
可惜，只是挣扎了几下，再次倒在地上，而这次它的胸口再也没有任何起伏。
“完了……”
我低声说了一句。
我妈直接哭了出来：
“吃啥了啊！你出去遛狗，不好好看着点？让它随便吃东西？”
那天晚上，我爸带着它出去排泄，刚下完雪，根本看不到雪里有什么东西。
我爸默默的找来一个袋子，把捣蛋的尸体装了进去。
“走吧，埋了去吧。”
“留个口，万一接了地气还能活过来呢？”
我穿好衣服，和我爸一起把捣蛋的尸体装上了车。
在城市里，想找一个能埋葬它的地方很难，我开车跑了五公里，最后在一个村边的废弃池塘底部，埋下了养了小半年的狗。
回家的路上，我低声念叨了一句。
“以后再特么养狗，我就是虎比！”
我绝对不会再养了，承受不了失去的痛苦，那就不要再去接触。
回到了家里，我妈瘫在床上，血压一直居高不下。
我知道，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她比较讨厌捣蛋，但是这么长时间的饲养，早就习惯了这条傻狗在身边。
突然间，没了……
她一直对我爸抱有埋怨，就说是没看好。
可是，从小养成的，在地上捡东西吃的习惯，不都是她惯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