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错了。我若当初留在山上....”
李长生脸色病态，两鬓斑白。很难想象一个仅仅三十二岁的青年居然如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年人，更何况李长生还是道家百年不遇的绝顶高手。
此刻，李长生很后悔当初下山，如果守着道观，或许自己如今依然安稳宁静吧。
也不至于看到.....
“小声点儿，我夫君还在呢~”
“别担心，那个家伙没几日好活了。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你了。”
李长生沉默的离开了这里，来到了卧室躺在床上，瞪大双眼不眨一下的看着天花板。
自己的女人，居然背着他跟李长生最信任的兄弟燕龙飞偷情。
“咳咳咳！！！”
李长生猛地咳嗽几声，五脏六腑撕裂的疼痛让他难以承受，这样的痛苦几乎每天都要发作，时间长短不一。
“想我李长生半生戎马，到头来却落得这个下场。”李长生绝望的惨笑着。脸上冒着冷汗，伴随着咳嗽声的响起，身体内更是忽冷忽热，牵动着过往行军打仗留下来的内伤。
虽然年纪不大，但李长生这一生的经历可谓是丰富至极。
幼时因两国交战父母双亡，被家乡附近的清微道长带回了道观抚养成人。六岁时便跟着师傅打坐修行，短短三年迈入筑基境界，成功炼精化气。
而后十年时间突破元婴境界，炼气化神！
十六岁成年，师傅赐下法号：还（huan）真。
此后，十七岁那年师傅大限已至，埋葬师傅之后李长生便下山游历。经过多方辗转，加入军队，从微末崛起，一路建功立业，终于在三十岁时成为大燕王朝最年轻的将军！
不仅是李长生带兵打仗建立了无数功勋，更是他：
文功武学，皆为天下第一！
而后，李长生在去年这个时候成功将武功和文功一起突破，到达了前无古人的境界！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李长生的身体居然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怪病，功力尽废不说，整个人也在这一年苍老了许多。
此刻，躺在床上的李长生在得知了妻子跟兄弟的奸情后，并没有太多的愤恨，只是叹息师傅那句话说得对。
人心不古，江河日下。
但他能怎么办呢？
他确实没几天好活了。
拆穿他俩的奸情，不说自己办不办得到，恐怕只要说出口，立马就会死吧。
啊.....
李长生眯着眼，无力的双手紧握起来，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要是当初没下山，要是....
“父亲，父亲。你又咳嗽了啊，怎么不让母亲来帮你喂药呀。”一个穿着打扮花枝招展，好似一个大姑娘的少年端着药走进来。
李长生咳嗽两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头一皱道：“你又穿这种女人衣服，我怎么....咳咳咳....我怎么跟你说的？男儿要有血性，故作女儿姿态实在是.....咳咳咳！！！”
“哎呀父亲，我穿这身衣服又怎了？快喝药吧。”看着儿子端着药，扶着他。
李长生接过药碗，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喝完药之后，儿子端着药碗离去。
李长生躺在床上，也不由得深感无力。
想当初何等风光无限，到头来妻子偷情，儿子又成了半个女儿，李长生回忆着自己这失败的一生。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那么爱我的妻子，为什么当初跟我同生共死的兄弟，为什么当初立志要加入军营戍边卫国的儿子，全都变了样？
自从李长生生病之后，家里的仆人就被他遣散了，只留下了他们一家三口。
如今朝堂去不得，皇帝那边对他已经是放弃的样子，前段时间好歹还会派些人来看望他，现在却.....
还有自己军队那些兄弟，下属，一个个看到自己快死了的样子居然也是那般冷漠。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李长生回忆起自己从军的生涯，说是杀出了一片滔天血海也不为过。他的手下从来没有俘虏，也从来没有被人打败过。
或许.....他们当初看我的眼神，信任中带着惊惧。胆敢对我进言不杀俘的人都死了，甚至还有几个跟我一个军营出来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李长生不是很明白，自己明明为了保家卫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甚至是多次带兵冲锋陷阵从未胆怯，在他手中的军队可以说是大燕王朝最强大的军队！
再加上两国交战之后，朝堂下令清扫江湖，也是自己带着人扫平了大燕王朝内无数帮派宗门，使得‘侠以武犯禁’终于被解决。
难道是自己杀的人太多了，遭了报应？
李长生心里有些悲哀，再谈当年有何意义？
恐怕好多人就等着自己死的那天大摆筵席庆祝吧？
“咳咳咳！！”
李长生心里都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弃自己而去。
说到底，杀的人太多太多，死在李长生手上的就不下一万。更别提两国交战和清扫江湖这两件事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直接或间接因为李长生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江湖人恨他，朝堂里更是惧他。
结果到了现在，因果报应？
李长生坐起身子来，握紧拳头。
“就算是死，背叛我的人，能拉一个....算一个！”李长生眯着眼，咳嗽两声走到了墙角。
挪开一块砖之后，他取出了其中藏起来的一个包裹，这个包裹是李长生很早之前放在这里的连他妻儿都不知道。
包裹之中，有一种灰色的粉末。
“噬心毒！”李长生眼中满是阴狠，此刻的他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报仇！
什么因果报应，什么兄弟手足，什么妻儿老小，不过都是....玩笑！
“若我不是生了这场怪病，还真是看不出来。爱我信我之人，却是伤我最深！”李长生咳嗽一声，回到床上躺下。
他知道，妻子马上就要过来了。虽然他的实力不复当年，但如今还保持着敏锐的五感。
妻子一步一摇如同莲花般走过来，身着一身蓝色长裙，面色绯红，微笑道：“夫君，喝药了吗？”
“嗯，今天....咳咳咳，叫醉仙楼的师傅....咳咳，送一桌好酒好菜来。顺便把我那几个兄弟咳咳...都请过来，好久没跟他们聚一聚了，咳咳咳.....”李长生咳嗽着，一旁的妻子走过来，满脸愁容。
“夫君，你的伤....”
“唉，估计我是快不行了。”
“夫君....不要说这种话，婉儿好难过。”妻子擦着泪，李长生心里冷笑，面孔上却摆出一副不舍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生老病死，天理循环。好了，去准备吧。”
“嗯。”
妻子走后，李长生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
“她不会不答应的，我手里还有数本上乘武学，外加我...咳咳...自创的天人武学，那帮好兄弟可是眼馋很久了。知道我要死了，这顿宴他们是不得不来啊。”李长生眯着眼，缓了好一会儿。
李长生走出门，心想着这个时候燕龙飞应该离开了，便想去找儿子把自己毕生所学都传给他。
他练不练无所谓了，但至少那些好兄弟看在武学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太为难他。
正想着，李长生走到了儿子的房间一侧，便听到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交谈声。
“燕叔叔，你看我~好看吗？”儿子那种女人作态的声音传来，李长生的脑子像是五雷轰顶一般呆滞下来。
“好看好看。”
另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那不是刚才跟自己妻子偷情的燕龙飞还能是谁？！
燕龙飞！！！
李长生握紧双拳。
“哼~恐怕叔叔你的心还是在我母亲那里吧？”
“哎呀，你们都是我的挚爱，就算让我这一颗心掰开，也肯定是一人一半~”
“燕叔叔，人家.....”
“好了，不要说了。”
随后屋内传来的动静，让李长生目眦尽裂。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默默离去。
回到屋内的李长生一下子冷静下来：“我刚才的脚步声估计已经被燕龙飞察觉，这样想来，要杀他就难了。”
李长生极力的忍耐着心中的怒火，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跟燕龙飞搅和在了一块！
而且儿子、妻子，他们可能都知道对方跟燕龙飞的关系！
李长生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动怒，否则气急攻心可能当场就要暴毙！
快想想办法，压制住怒火！
李长生此刻却显得无比冷静，他在死之前，再也不想看到这帮人肆意妄为！
他爱妻子和儿子吗？
李长生回忆过往，妻子是某个权臣家的长女，当初自己打了胜仗皇帝便许配给了他，没有什么基础。
儿子也是在他打仗的时候出生的，甚至接连几年他也没回过家，跟儿子自小也没什么感情基础。
平日里作为将军的他事务繁忙，根本没时间照顾家里。
感情？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道：“不重要了。”
他们都该死！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