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就那样抬眼笑望着她，竖起一根指节抵在唇边。
那样一个艳阳天里，她如坠冰窖。
“潇潇，快进来收拾东西，我们等会便要走了。”
早在几天前，师父便答应她，等此地祸事平息，便带她去云川游湖，还准许她去玩。
可是，她看着眼前的元始，眼里是一腔的恨意。
元始挑挑眉，他的小九不过出去了几月，便把他这饲主忘了，这可要不得。
他起身走近，指尖凝聚起魔气，内里猩红闪烁，是实打实的杀招。而屋内的清松似是察觉到什么一般，猛地出声道，
“什么东西！潇潇，快进来！”
可等他提剑出门后，眼前却是空无一人，他的小弟子也不见了，唯有空气中那始终萦绕不去的魔气。
那道挺拔的背影，在这一刻猛地佝偻了几分，他轻轻一叹，喃喃念道，
“真的就无法挽回吗？”
“潇潇？”元始似笑非笑的捏住顾潇潇的下颌，逼她直视自己。
就在刚刚那千钧一发之际，顾潇潇猛地一把拽住他，将他扯离了那片地方。
此时的他们，已在数里之外的一座不知名的山头上。
顾潇潇就那样直视着他，眼中虽还有对他的畏惧，但更多的却是杀意。
“呵，”他募地一笑，“这眼神不错，你去外面一趟，也不全是白费。”
“只是，你太不听话。”他幽幽叹了口气，好似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一般。
顾潇潇只觉得恶心，她呸了他一声，
“你到底为何一定要执着我？为了我一个叛徒，也值得魔尊大人亲自前来吗？”
在外的几月里，她学会了伶牙俐齿，也学会了当前修真界动荡的局势。
原来，她一直惧怕的人，便是那人人喊打，却也奈何不得的魔尊元始。
元始仔细端详了她片刻，似在思考怎么回答，他微微抬头看了眼天，后才将视线转到她的身上。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你是小九。”
“只有你我，才配站在这世间的顶端。”
“但在那之前，你可是要好好听我的话。”元始猛地捏紧她下颌，让她吃痛不得不张开了嘴。
一颗药丸便进入她的口中，入口即化。几乎在那药丸化开的瞬间，顾潇潇的眼眸便涣散了，目光呆滞的望着他。
“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去调教你，只能先这样了，小九可千万别怪我。”
这是顾潇潇清醒时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不怪？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她重新成了小九，成了那个傀儡般的小九，这一次她甚至失去了灵魂的自由。
澜紫依与崔崇的身影在这一时期出现，他们是她叛逃的那段时间里，进入五灵山的“新鲜血液”。
不管先前的身份如何，此刻的他们，皆为阶下囚。
顾潇潇的再次回归，得到了元始授予的更大的权利，她成了元始的一把手，不再是竞技场内供人取笑的玩物。
她开始替元始杀人，但凡让他不喜的人，事后总有一道黑色的影子紧追而上，杀人于无形。
“咳……不过是一条走狗，倒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
这是那人死前对她说的话，她并未回应，剑刃在他体内断成两截，她也并不在意。
秋雨来了，淅淅沥沥的淋了女孩满身，她站在尸身面前微微阖眼静默了会，雨水顺着她的脸庞滴落于尘，打在缝隙处挣扎生长的花骨朵上，一滴又一滴，直接将它打弯了腰。
她转身离去，徒留那满地的狼藉。
“若是不想死，那便站起来。”黑衣少女面无表情的扭断了施暴者的胳膊，看也不曾看趴在地上的女孩，那女孩眼中的惶恐无措是那般的刺眼，让她不想去看。
“……谢……谢谢大人。”
女孩诚惶诚恐的跪伏在地，向她展示着自己的诚服。
后来的她，也成了这些孩子们口中的“大人”，他们不知道这个黑衣大人的名讳，只知道她是魔尊大人座下的第一席，甚至比应琴大人还要尊贵。
顾潇潇每日的生活便是杀人，杀人，以及吃药。
她看着眼前这粒黑丸，无波无澜的眼底没有丝毫光亮，但她一时没有动作。
上首的元始顿时笑了，语调温柔的唤她，
“怎么了小九，这可是我为你炼制许久的，吃了它你的病就快好了，要不然你还想整日里被梦魇所困吗。”
脖颈后的皮肤像是回应他的话一般，开始发热发烫。
画面崩裂开来，顾潇潇的周身弥漫上了无处不在的黑雾，眼前坚实的地面也变得绵软，依稀间有数只苍白的手自其中破出，它们直直的朝着她而来。
或抓住她的脚踝将她往下拖，或缠住她的腰身想要将她扭断，更有甚至直接捂住了她的口鼻。
元始在她体内种一件“神器”，能够将她的实力大幅度提升，让任何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是他说这神器太过强大，她暂时驾驭不了，只能靠药物先抑制住。
那从骨缝中透出来的疼痛让她几近崩溃，浑身似被烈焰烧灼一般，她的神志也清楚了几分，却也更加痛恨现今的自己，可元始并不让她去死，只是在她神志溃败之时一次次的喂她吃药。
不愿吃那便灌，总有法子让她吞下去。
她沉默的接过那颗药送进口中，睫羽低垂而下，在眼睫处投下片片阴影，遮挡住了其中的阴鸷。
周身的阴影如潮水般褪去，明亮的月光再次散落进来。
顾潇潇不再看任何人，直接便转身欲走。
“对了小九，”后面元始的话让她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听说你最近救了两个孩子，怎么，很喜欢他们？”
那如影随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鬼魅般的话语燎在她耳边，那梦中的黑影似乎又一次的逼近。
“好玩。”她如是说道。
“是吗？”元始挑了挑眉，也不再为难她，“你想怎么玩都行，只要你听话。”
听话。
这是元始对她唯一的要求。
顾潇潇不再听他说，直接离开了此处。
在暗处的应琴不满得出声道，
“魔尊大人，她未免也太不尊重您了，您为何每次都要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元始上挑的双眼未变，只是指尖朝她一划，应琴立刻跪倒在地，语气中满是畏惧，
“大人我错了！我不该妄议！”
“你可没那个资格，来议论我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