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音和柳辰安坐在后座，司机在驾驶座，音舞坐在副驾驶，一路上气氛还算和谐。
初春晚上气温还带着凉气，呼出的热气瞬间变为白雾，车窗上雾气凝成水珠，缓缓才滑，印下几道交错扭曲的水痕。
到了公寓楼下，蝶音没动，音舞想了想还是先下车。
柳辰安嘴角向上提了提，给司机递个眼色，让他下车。
之后，这个狭小密闭空间里就只剩下蝶音和柳辰安两人。
柳辰安歪头看着她，神色松倦，说：“你刚才买了什么？”
之前进入商场时，也没让他跟着 进去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来去都是两手空空。
所以柳辰安至今都不知道她到底买了什么。
蝶音随意答道：“没看到满意的。”
那就是没买啊，怪不得从商场出来后手里依旧空无一物。
柳辰安好奇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弄来。”
“不用了，也不是那么想要。”蝶音语气很是随意，对这个话题似乎不是很感兴趣。
柳辰安便也没再坚持。
“你将其他人支开，是有话要对我说？”他挑着眉眼，饶有兴致道。
蝶音又戴上了最外层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清亮璀璨的杏眸，外面一片不知深浅的暗色，只有车内昏黄灯光映在她如繁星般的眸子里，反射出一点儿如火星一样的亮色。
如此好看的一双眼睛，瞳仁黑得深不见底，看着柳辰安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丝凉意。
“你派人跟踪我？”
柳辰安一怔，忍不住错开她的视线，每次蝶音这样看着他时，总会让他觉得她残忍无情，就好像一块儿冰刀，无论怎么捂，甚至用他的热血浸泡，都融化不了。
心中好似被无数细针轻轻扎了一下，不是很疼，却棉麻带着涩意。
“没有。”他说。
蝶音不信，看了一眼外面静候的司机：“那他是怎么回事？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踪的？”
今日出现在杂物店的时候，柳辰安就知道她会察觉到。
他微微皱眉，不喜欢蝶音质问的语气，好像自己和她是仇人。
迟疑的这一秒，蝶音误以为柳辰安无话可说的默认，灯光下的眼睫像是洒上去的一层淡金，浅浅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眼皮耷拉下来，故意在柳辰安面前营造出十分脆弱的一面。
像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透露着一种易碎感，像是暴露了她伤心难过的心境。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一句低喃般的质问，似是一句伤感的自我怀疑。
柳辰安心不禁一颤，随之是被惊喜砸中的愉悦。
她在因为他而难过吗？
她也是在意自己的，对吧！
在意自己是否全心全意信任她。
蝶音觉得戏做得差不多了，缓缓叹息出声，似是失望，之后打开门想要趁机离开。
却没想到脚刚跨出车门，就感觉一股强硬力道将她拽了回去，顺带着刚开出一条缝的门又被人从里面关住。
蝶音条件反射想一巴掌糊上去，随即立马反应过来，硬生生收回动作，按兵不动。
柳辰安心乱如麻，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将人拽回来，扶着她的肩膀，一直云淡风轻，镇定自若的首长这个时候却露出了慌张和无比诚恳的表情，语调认真又正经道：“不是，你想错了。”
“那个司机，不是我派来跟踪你的。他叫云南，是我的人里武功值数一数二的，我派他来保护你。”
“至于你的行踪，你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以后就不问了。”
蝶音依旧沉默。
柳辰安想了想，眼睛看向别处：“我没有怀疑你，以后也不会怀疑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贴近她的耳边，近乎哀求道：“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会将我的一切都给你，包括信任。”
蝶音眼中那抹昏黄的光，似是又亮了几分，就好像一点星火猝然灼烧起火焰。
“真的吗？”
柳辰安点头：“我不会骗你。”
蝶音这才笑起来，很难得的舒心又愉悦的笑，嗓音轻柔带着蛊惑道：“那我也不会背叛你。”
柳辰安轻抚她的短发，发现她似乎真的不再生气之后才舒出一口气，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不早了，晚安。”
蝶音被他看得如芒刺背，生怕他察觉出什么，得到这句话如获大赦，面上却丝毫不显：“好的，晚安。”
她轻扯了一下唇，随后下车离开。
音舞落后两步跟上去。
云南又等了两分钟才走上驾驶座，试探道：“首长，走吗？”
柳辰安将车窗摁下，静静看着楼上的某间公寓灯亮起，静默片刻，才说：“走吧。”
云南依言启动车辆，驶出住宅区，进入城市道路车流，周围高楼大厦各种广告牌和霓虹灯发出炫彩的灯光，光影映在柳辰安在后面闭目养神的俊脸。
“云南，以后你不用跟着我了？”
云南惊出一身冷汗，腿一抖，脚猛的踩上刹车，平稳行驶的车辆也跟着一抖，差点儿造成连环车祸。
后面车辆发出刺耳鸣笛声和隐约传来的咒骂声。
云南连忙调整好状态，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反思了一遍，依旧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首长，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我赶走？就算是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他愁眉苦脸道。
柳辰安睁开眼，说：“没有把你赶走。以后跟着蝶音，保护好她。也……不用和我汇报她的行程了。”
云南松一口气，幸好不是赶走，只要还在联邦政府，他的命就算是保住了，至于跟着谁，听首长的准没错。
“好的，我一定不负首长所托。”
柳辰安没说话，轮廓分明的脸在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光影中令人捉摸不透。
……
蝶音一路来到公寓里，又等了十分钟，才将阳台的窗帘挑出一条缝往楼下看去。
柳辰安已经走了。
音舞总觉得她和首长相处方式很奇怪，几次欲言又止。
蝶音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想说什么？”
音舞抿唇，最终下定决心道：“少将，您若是信得过我，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蝶音扭头看向她，倏地笑道：“怎么突然这么正经？我若是不信你，也不会将瞒着联邦政府以外的事情交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