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学，先不要激动。”陆嗣音对着郑朗口嗨。
郑朗顾不上她，直直朝陆静姝走来，在众人诧异，震惊，玄幻的目光下，又清晰地喊了一声：“老师。”
这下所有人都听清了，也不敢再相信这世界了……
郑老这恭敬，带着点儿讨好的语气是真实存在的吗？
陆静姝倒是面色平静，无波无澜道：“你我只有一周的师徒缘分，如今不必再叫我老师。”
从此，两人的对话众人就很难听懂了。
郑朗固执道：“别说一周了，就算只有一天，你以后也是我的老师。”
陆静姝早知拗不过他：“……行吧。”
郑朗：“两年前一别，老师一直在这里待着？”
他看着陆静姝一身校服，心里费解，两年前京大的橄榄枝不要，非要跑到这里老老实实当个高中生？
算了，老师的心思猜不透。
陆静姝“嗯”了一声，又道：“差不多吧。”
郑朗又将目光放在旁边的陆嗣音身上，问：“这是……？”
陆嗣音不要脸地回答：“你师叔。”
“……”
占便宜的事儿，你是一件也不舍得落下。
陆静姝无言片刻，解释道：“我妹妹。”
郑朗反应过来，爱屋及乌，看着陆嗣音的眼神都带上了友好：“那这一声师叔的确是应该的。”
这句话说完，他就对上了一双充满期待的不要脸的眼睛。
郑朗：“……”
顿了一下，他才后知后觉地开口：“师叔。”
“哎。”陆嗣音从善如流，脸皮比城墙厚。
陆静姝看了一眼呆滞在原地，表演瞳孔地震的许梓晨，随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郑朗这才想起正事，从助理手上拿出质量不一般地纸，指着上面的毛笔字道：“这字很像你的。”
陆静姝垂眸扫了一眼，就认出这是她那天随手写给裴老爷子的一幅字。
她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道：“这不是我的。”
许梓晨抬眼看她，就听见陆静姝语气说不出地散漫：“我写不出这么丑的。”
许梓晨：“……”
偏偏郑朗还点头道：“我觉得也是，我只是怀疑有人在临摹后交给了我。”
“有人”许梓晨浑身僵直：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呗！
她先发制人道：“表姐，这就是我写的，如果你想要，我大可以再给你写一幅，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诬陷我。”
许姝妍早已看不下去，呵斥道：“陆静姝，你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对郑老这么不尊重就算了，还想要霸占你妹妹的作品？”
陆嗣音觉得她脑子指定有什么问题，没听见是郑朗一口一个“老师”喊得起兴吗？
“oi，”陆嗣音直接大喊一声，“她妹妹搁这儿呢，要霸占我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
许姝妍皱眉不耐道：“没你的事儿。”
陆嗣音道：“咦耶，你没听见人家郑朗叫我师叔吗？不关我事难道关你事啊？这么爱多管闲事，粪车路过你都得尝尝咸淡。说话还那么冲，你活不到明天啊！”
许姝妍：“……”你要不要听听到底谁说话冲！
她顾及这么多人在场，不能失了仪态，只能拿眼狠瞪着陆嗣音，但事实证明，似乎根本没什么用。
郑朗这个时候脸色也不太好看，对许姝妍道：“这位女士请不要在事情搞清楚之前血口喷人。这字到底是不是模仿地我老师，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就连顿笔的地方和方向，线条在长短粗细都几乎一模一样，我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他又对陆静姝道：“您还能不能找到这幅字的废稿？”
陆静姝看着他没说话。
郑朗:“……”
行吧，自己差点儿忘了，她每次兴起了，都会随时随地提笔就写，若成功了还好，若不成功，从不会写第二次。
那一刻的感觉和灵感往往转瞬即逝，过后便再也找不到了。
书法有时看重的不只有技巧，反而与人的心境息息相关。
陆静姝这样告诉过他。
“哪有那么麻烦，”陆嗣音直接开始撕伞:“直接让她们两个人各自再写一次不就行了？”
虽然一个人每次写可能有些细微在差别，但写字时候的习惯总是不同的，而这些不同往往在字体上会一目了然。
顾校长觉得可行，问在场的人:“大家觉得怎么样？”
郑朗率先开口:“如果老师愿意的话，我同意。”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的确是目前最快的办法。
许梓晨身体一晃，摇摇欲坠的，心中害怕到极点。
如果真的要再写一遍，自己一定会露馅的。
如果被发现自己拿了陆静姝的东西，那她所有努力的一切都会白费。
许梓晨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着陆嗣音她们，怨气滔天能养出鬼来。
为什么自己好不容易代替了她们的位置，如今却又要被她们摧毁？
害死她爸爸不算，如今又想害死她吗？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陆嗣音，自己也就不会从小就没了父亲。
许梓晨内心充满仇恨，恨不得当场将陆嗣音千刀万剐，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陆嗣音估计已经死了千百次。
陆静姝没开口，扫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静默片刻后，缓缓走向许梓晨，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落在轻微颤抖的她身上。
越来越近，许梓晨躲开陆静姝直视过来的目光，后背出了冷汗，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脸色嘴唇都泛起白色，偏偏眼眶倔强地发红。
陆静姝离她只有几厘米的时候停下，向前倾身，两人靠得极近，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启唇道:“若你说出实情，我会主动帮你解释，至于郑朗会不会收你为徒，我也不会插手。”
许梓晨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开脱，但她却不会完全相信，于是嘲讽道:“我为什么要信你？”
陆静姝无所谓地勾唇:“你有其他选择吗？不然真等到你被当众揭露你拿了我的东西？”
许梓晨想不明白她的目的，奇怪道:“为什么要帮我？”
陆静姝冷冷地眯起眸子，警告道:“你太烦了，以后别再找事儿就行。”
要不然整天和跳蚤一样在眼前蹦跶，让她还怎么学习冲刺高考？
许梓晨:“……”
她别无选择，抿唇道:“可以。”
可惜此时，许梓晨会错了意，以为是别让自己找她的麻烦，自动撇开了陆嗣音。
做好交易，陆静姝低声又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就退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