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的天，仿佛裂开了。
那高空半掩的虚门，尽皆粉碎，屹立在上方的仙人，从高空掉落了下来，重重砸在了地上，灰头土脸。
一道星光降临，再渐渐散去，浮现出执剑的身影，冷冷注视着他。
“前……前辈，是……你……”楚经略咳血不止，艰难说着，可眉眼里却是带着笑意。
原来前辈……并没有真的拒绝他。
“前世的时候，你未见我碎天宫，死去的时候，应该还带着对乾元仙朝的极大担忧吧？”
楚经略愣住，接着反应过来，身子激动的剧颤，“前辈，上一世，您……您最后出手了？”
“嗯，血魄归于民，生民没多大伤亡，挽救了过来。”苏泽淡淡应着，“倒是国运已散，乾元仙朝不复存在。”
后来，衍圣大师几位化神，为了消除天宫痕迹，连带着将崩塌后的乾元仙朝，一同抹除干净。
那些被天界仙人所赐予过力量，迷失了心智的修士与文臣武将，都不能继续存在。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乾元仙朝的子民没有事就好！哈哈哈哈，没有事就好……”
楚经略放声大笑，可笑着笑着，又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一边笑得兴奋不已，一边哭的凄惨无比，情绪复杂变幻，显得十分癫狂。
两世为人，前世为罪人，今世也无力挽回，他的心一度冰死到谷底。
可现在，得知这个消息，他怎能不癫狂，怎能不又哭又笑！
“将他带走吧。”
苏泽摆了摆手，朝赤霄道长吩咐着。
“是。”
随后，一众金丹面露迟疑，不放心的望了又望，那仙人可是还没有解决啊……
可看着天宫碎片，还有那跌落凡尘的仙人，他一阵心惊胆战，跟随赤霄道长离去。
“赤霄道长，这位……”
半途，有人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那道平静身影，身形差点僵持，从空中摔落下去。
练……炼气一层？
“你是仙道后时代的修士？”
“是，之前宗门大比，还见过您主持。”
“知道为什么仙道历七千二百年之后，天下化神，无人再敢称天下第一？”
“为……为什么？”
“因为啊……有这位在，谁敢称尊，谁敢言第一，他的道，永无止境，跨越了天啊……”
……
“是你！”
仙人从巨坑中暴怒飞出，一眼便认出了苏泽。
“真是不容易啊，修行界的时候，没能斩落你们，没想到会在现代再相遇。”
苏泽：“为了让你敢放开胆子下来，我可是磨了好一阵子的剑。”
他是深怕自己的剑道泄露出去一丝，惊到这家伙，又躲在天门里不敢下来啊。
“不应该，一点都不应该！”
“这片天地与那片天地并不通，你的道不属天地，无法在不同天地之间流转！”
“为什么你能来这！为什么！”
苏泽看着他，就像看一个白痴：“我的道，的确不属于天地，却是属于我的心中，我的心在这里，自然就一直在这里。”
“死！”
“我要你死！”
仙人陡然狰狞神色，原本正常的脸，一刹那间变换着不同脸庞，仙风道骨的假象一触即破，透着诡异。
他的力量，在不断攀升。
天地轰鸣，如大道唱响，意志不断降临在他的身上。
一切的道意都在向他臣服。
然而，苏泽则是微微摇头，巍然不动，“修行界的时候，你们都奈何不得我，何况现代天地初开，道意不全，你们又未掌道……”
“所以，你这狗屁仙人，在我面前狗叫什么？”
说着，苏泽一步踏出。
臣服的千万般道意骤然起身，爆发出强大的反抗之力，将那股天地意志搅得天翻地覆，这仙人的身影，在寸寸崩裂。
“可惜了，只有你一个过来，今日不能斩仙如雨落，那就先拿你洗剑。”
苏泽缓缓抬起天问剑，直指这狗屁仙人，“我这剑，怎么洗也不对劲，思前想后，应该拿你们的血开锋才对。”
杀仙人，沐仙人血，才算真正的洗剑成功。
这仙人脸色大变，惊恐不已，想要挽回什么，却是发现为时已晚。
“原来，所谓的仙，也会恐惧，也会颤抖，还会求饶……”
最后一刻，感受到这家伙的想法，苏泽嗤然一笑。
嗡——
天地只剩下剑光，一剑即出，天象骤变，整个楚国在黑夜里却如白昼，一切阴云与黑暗尽被扫除！
原来，那天界仙人的血……也和人血一样，除了一点都不滚烫，便并无区别，时间久了，也会腥臭。
原来，那天界仙人的神魂……也和人的一样，除了诡异的扭曲，也有七情六欲在里面，甚至更强烈。
原来，这天界仙人之身……杀了，也会死。
苏泽收剑，不再看向那片灰烬，缓步离开。
在修行界的时候，未曾伐过的仙，今日终如所愿！
斩完之后，细想之下，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杀鸡做饭来的痛快。
他的手机响了，是院长。
“喂，苏泽，都到饭点了，你说回来吃饭的，怎么还不回来，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抱歉，院长，有点小事耽搁了，我现在就回，马上就到。”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他的道，不在天，也不在地，管你们的天外还有什么……
他的道，就只在眼前。
而此刻，远在海域蓬莱之上的李自在，原本以为可以出关了，心中有感，望向那个剑光的方向，又默默的打坐了回去。
依旧不及万分之一……还得继续闭关！
……
极致的剑光之后，便是天地无声，没有惊天动地，也没有震耳欲聋，就是简单到极致的光芒。
等光芒消失，灵压减弱，神州在渭水河畔的卫星成像逐渐显现出来。
一道犁地的剑痕，深不见底，宛若深渊，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在滋滋冒烟。
而那天宫与仙人……已然不复存在，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各国的金丹修士回来，他们连忙询问，却全都得到了同一个讳莫如深的答案。
“什么？”
“你问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别再问了，我真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位连仙都能斩了……他们怎么敢妄加议论啊，赤霄道长可是说过了，那位不喜被打扰。
收到消息，其他国的委员，一连惊掉下巴，排排从椅子上摔倒下来。
而这一天，夏老精神抖擞，都不需要人来搀扶，雄赳赳气昂昂，嘴角快咧开到耳根，痛快大笑的离席……
之前赤霄道长受伤，别国处处压制夏国，现在终于可以眼眉吐气了一回啊！
痛快！
……
吃完晚饭，苏泽躺在院长里纳凉，收到了谢道韫的消息。
【谢道韫】：“苏兄，上次院长说了，你快要过生日，我送个礼物给你好不好？”
盯咚——
一张照片发了过来，赫然是西方教廷传承千年的三重冕教皇冠，不亚于楚国的镇国器青铜编钟。
苏泽愣了一下：“你这从哪弄来的？”
【谢道韫】：“噢，没什么，那教皇和我论道输了，押给我的。”
“……”
【苏泽】：“刚好，我也有样东西给你。”
【谢道韫】：“苏兄，要送我什么？”
文字描述后面，还有一个开心跳舞的表情。
【苏泽】：“天宫碎片，几缕天地意志，可以帮助你体悟新的道。”
【谢道韫】：“苏兄，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
“图片，吃惊.JpG”
【苏泽】：“没事，我用不上。”
【谢道韫】：“为何用不上，若是体悟得道，这就是成仙之机。”
“因为……若我想，我就会是天地的意志。”
也许是因为现代天地初开，那天宫碎裂之后的虚空，并不存在。
而在修行界，借助天宫之后那片虚空里的大道，实际上……当时没过多久，他就可以化成天道，成为真正的上苍。
但他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