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唐世勋轻咳了两声,并将目光转向东墙之外。
说实在的,在这凌晨时分与卢苇站在桂王府的东墙之上,且卢苇还一直握着他的左手,这场景与气氛委实太过暧昧了些。
“胆小鬼!”卢苇嘟着嘴儿嘀咕道。
随即她淡然道:“奴家之所以不压下那些个谣言,这也是跟大帅你学的哩!还别说,奴家经历了之后也愈发理解你了。”
唐世勋权当没听到卢苇说的‘胆小鬼’三字,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哦?理解了何事?”
卢苇沉声道:“那些个府学宫的酸儒们仗着大帅您承诺的不以言论罪,公开发表了多少诋毁谩骂您的言论?可您不也从未辟谣辩解过?”
只听卢苇义愤填膺的续道:“他们说你鹰视狼顾如司马仲达,此乃天生反骨之相;还说你如曹贼般好人妻,将来必有祸起萧墙之日……”
卢苇连举了好几个例子以后,已是气得胸口极速起伏着,她那紧握着唐世勋左手的柔荑亦是因气愤而发抖。
她咬牙切齿的寒声骂道:“若非大帅您打下这份基业,这帮酸儒若是在献贼治下岂能活得如此滋润?可他们哪有感念您的恩德?这等忘恩负义之辈该死!统统该死!”
唐世勋已是感受到卢苇发自内心的愤怒,虽然卢苇此刻的俏脸已是变得狰狞狠厉,但唐世勋却感到心头一暖。
不过,唐世勋可不希望卢苇对士人抱有如此大的敌意与恨意。
于是唐世勋自嘲一笑:“的确,士人们的嘴巴是毒了些,不过他们也没说错……”
只听唐世勋慢悠悠的说道,虽然他不耻左良玉的为人,但从本质而言,他与左良玉之辈皆是拥兵自重的军头。
虽然他和左良玉并未反朝廷,但若非朝廷给出足够的利益,手掌兵权的他们又岂会效忠朝廷?
从这个角度而言,府学宫那些忠于大明的士人们讥讽他唐世勋生有反骨,倒也算不得是完全的污蔑之词。
再有府学宫的士人们讥讽他唐世勋如曹贼,这既是含沙射影的指责他对大明不忠,也是暗讽他‘强占’了宋宜璟的夫人王秀荷、裴于渊的夫人韩伊人等事。
这同样是事实,因此,唐世勋又有何好澄清或辩驳的?
卢苇听罢神色坚定看着唐世勋:“无论大帅您是否不忠于朝廷,但您在奴家心目中就是胸怀天下的当世豪杰!您值得我们所有人的追随!”
随即卢苇话锋一转:“至于说您跟王夫人与韩夫人等的关系,奴家晓得那并非是您觊觎她们的美色,而是另有隐情,否则。”
只见卢苇说到这儿压低声线道:“否则奴家给您看也看了,身子也被您摸了,但您也未曾真个欺负奴家不是?”
这话说的!唐世勋的嘴角一抽,的确,在两个月前他与卢苇绑在一起的两天三夜间发生了许多事。
但即便是第三晚卢苇当着他的面去沐浴,他也是如老僧入定一般目不斜视。
再有第三晚在卢苇的卧房中歇息时,由于唐世勋和卢苇已经化敌为友,他也不再与卢苇绑缚在一起,且他拿着被子枕头睡在地板上,他可不就是守礼的谦谦君子?
因此唐世勋除了摸过卢苇的手,何时摸过她的身子?
唐世勋皱眉问道:“卢夫人,我当时迫于形势而与你的手绑缚在一起,但我何曾摸过你的身子?”
“没摸过?”卢苇狠狠的捏了捏唐世勋的左手,挺着大胸脯娇嗔道:“你我绑在一起的第二个夜晚,你那手可是不老实的紧!你倒是过瘾了,但奴家可是不上不下哩!”
唐世勋的老脸一热,这小娘皮是真敢说啊?
而他也是回想起来了,那晚他的确是与卢苇‘同床共枕’,而且他睡得很沉,次日一早醒来后他发现自己的手可不就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可我真不是故意的!唐世勋暗自苦笑,但卢苇不仅当面道出,且还说她当时被撩拨得不上不下?这等虎狼之词委实让他难以作答。
何况他本就两个月没开荤了,此时又一直被卢苇握着他的左手还不停‘把玩’他的手指,这十指连心的,且他这具身体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旦被卢苇进一步‘攻击’可如何招架得住?
于是唐世勋赶紧收敛心神,并严肃的瞪了卢苇一眼:“好了!说正事!”
卢苇嘟着嘴儿道:“说便说嘛,凶巴巴的做甚?”
抱怨归抱怨,但卢苇依旧紧握着唐世勋的左手,她还偏就不松手了。
唐世勋自不会跟她打情骂俏,也不再理会自己左手上的温柔感受,他沉声问道:“卢苇,你可愿离开宝庆府?”
卢苇闻言一怔,旋即严肃的答道:“卢苇谨听大帅吩咐!不知大帅欲调奴家去往何处?”
唐世勋伸出右手指了指东墙之外:“来衡州府。”
“啊?”卢苇低声惊呼,衡州府可是枢密司长孔不贰的情报网!难道大帅要让她来当孔不贰的副手?
卢苇俏眉微蹙,字斟句酌的说道:“大帅,奴家并非怕了他孔不贰,但衡州府的情报网由孔不贰掌控,即便奴家来了也很难在短期内有所作为。”
唐世勋自然明白卢苇的顾虑,他说道:“待到与朝廷使团的第二次谈判结束以后,孔司长将去往长沙府兼管枢密分司,吕兴回宝庆府枢密分司,而你则来掌管衡州府枢密司。”
卢苇听罢已是激动得心口狂跳,她当然想回衡州府!毕竟她的家乡就在衡山县不是?
同时她也心念电转,从大帅对于枢密司的高层调动来看,大帅是对孔不贰乃至于青青不满呐?
这时唐世勋又沉声道:“但你若离开宝庆府来到衡州府,项忠豪恐怕会更增对你的误会,你可觉得难做?”
卢苇一声冷笑:“大帅,常言道‘患难与共,富贵则离’,以前奴家与项忠豪的确是相亲相爱,但那是因为他没有如今的权势地位!如今他乃是统帅四千余将士的营将官,想对她投怀送抱的妙龄女子何其多也?”
说到这卢苇幽幽一叹:“虽然奴家恼极了香莲,但她毕竟怀了项忠豪的种,如今她已住进了项忠豪在邵阳城的宅子,另有好几个女子也住在其中,正所谓一朝有新欢,旧爱如敝履!他还巴不得奴家远离宝庆府不是?”
唐世勋亦是一声轻叹,对于卢苇和项忠豪的家事,他即便身为大帅也爱莫能助。
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