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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本王住手!”

刘晖的一声厉喝,让已经杀红眼的两边人马都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刘晖快速的扫视了一圈,却见本该坐在马车内的花怜月居然也下来了。一群杀气腾腾的大男人中间,夹杂这两个娇滴滴的小女子,确实够引人瞩目的。

刘晖快步走过去,他拉着花怜月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急切的问道:“你怎么下马车了,没被吓着吧!”

花怜月暗暗好笑,这样的场面若是能吓着她才是怪事了。她用力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双眸却渐渐泛起水雾。“王爷......”她似迷途的孩儿找到了主心骨,如乳燕般投进他的怀中。

那声王爷叫得百转千回,又略带沙哑,似受了不小的惊吓与委屈。

刘晖伸手环住她的肩头,感受到胸口一点湿热如火般灼疼了他。他双眉一拧,一直维持的温文尔雅瞬间崩塌,嗜血的眸子如箭般射向对面佩刀已经出鞘的谢副将。

他慢慢的道:“夫人,可是有人对你不恭?”说话间刘晖的手已经用力按住腰间的剑柄。

刘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隐含暴虐,听者无不周身发寒。他们相信,只要花怜月略一点头,他眸子扫过的那些人,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为他们的不恭付出代价。

“王爷!”花怜月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她扬起带泪的脸庞望着他。带着烟火气的冷风吹乱了她鬓边的发丝,几缕发尾调皮的扫过他的下颌,轻轻的,痒痒的。

四目相对中,花怜月清楚看见了他眸中的愤怒与心疼。她忽然冲着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虽然含着泪花,她盈盈闪烁的眼眸中分明没有一丝委屈悲切,只有小狐狸般的狡黠。

刘晖微微一愣,忽然感觉到自己腰间的软肉一疼,明显是被她暗中掐了一把。

这......是准备唱戏吗?

刘晖有些好笑的垂下眼睫,再次抬起时,先前的暴虐之气已经散去了七七八八。不过他依然温柔的环抱着她的肩头,好声哄劝道:“夫人,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悲戚?”

“王爷!”花怜月带起梨花带泪的俏脸,用衣袖在脸上轻轻拭了拭,怯生生的道:“我不是有心与谢副将做对,只是想着尽快给将士们一个交代,才会贸然请他留下。没想到,没想到.......”她身子轻颤,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极容易让男人心生呵护。

“如何?”刘晖安慰般的轻抚着她的后背,虽然明白她是在做戏,面对她的眼泪,他还是忍不住会心疼,会想杀人。

一旁的潇潇立刻插嘴道:“夫人是没想到那位谢副将如此没有风度,说动手就动手,差点伤到夫人!”

潇潇这话可不算是诬陷,周遭将士都眼睁睁看着谢景德伸手欲推搡这位娇弱的夫人,若不是她身边的小姑娘机警,的确是会被谢景德伤害到。

凤五也立刻单膝跪地,对着刘晖一抱拳,道:“属下护主不利,请王爷责罚!”

谢景德原本拿眼睛斜睨着他们,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头。直到凤五跪下请罪,他才回过味来。花怜月假惺惺的掉几滴眼泪,说几句委屈害怕,凤五再这么一配合,整个事情的性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谢景德可是镇守一方的重臣,别说凤五,就是堂堂贤王也没有权利在大庭广众之下,无缘无故对他动手。此事他只要上一道折子,一个苛待重臣,骄纵妄为的帽子必定稳稳戴在贤王头上。如果主子再好好运作一番,说不定他这个贤王就能成为废王。

可如今被花怜月这样软软几句哭诉,倒变成他谢景德仗势欺人,欺的还是贤王夫人。这么一来,就算是朝中那些专爱告状的御史们知道了,也只会认为此乃私怨,最多抱怨几句贤王太过迷恋女色而薄怠了大臣。

难怪那个女人会忽然从马车下来,扯着自己胡言乱语。大概她看出凤五沉不住气已经准备动手,又恐事后贤王会被皇上降罪,所以才唱作俱佳的弄出这个戏码。

谢景德却没有想过,若不是他自己先沉不住气,花怜月纵然有心陷害也无从下手。

事情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谢景德虽然借着救火的机缘暂时笼络了人心,可是花怜月先前那番言语同样也深的军心。想到自己根本无从辩解吃定了这个哑巴亏,谢景德就恨得牙根痒痒。

本来还觉得这位月夫人娇媚俏丽有几分可人。如今再看那张梨花带泪的脸,怎么看怎么透着狡诈,奸滑,虚伪......总之是可恶至极。

主子不是最喜欢收集各色美人嘛,尤其是那些已经有主的美人。有机会一定要在主子面前好好提提这位狡诈诡谲的月夫人,相信主子一定会很感兴趣。

谢景德眼睁睁的看着刘晖宠溺的安抚花怜月,大度的赦免凤五护主不利,他决定趁着自己还没有被气吐血前,赶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将军,咱们怎么办?”就在谢景德满腔怒火的时候,一个不开眼的亲随凑上来询问。“啪”的一声脆响,谢景德狠狠一巴掌挥在这个倒霉鬼的脸上,随即黑着脸怒喝道:“怎么办?当然是立刻就走,难道还留在这里被人耍着玩。”

谢景德气急败坏的往人群外挤去,奇怪的是,这回刘晖只是拥着花怜月肩头静静的看着,并没有出声阻止他离去。

那些围观的将士不明所以,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让开了一条路。眼见谢景德的背影快要从人群中消失,花怜月急切的小声呢喃道:“远扬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现在若是放他走了,往后再想拿下可就难了。”

刘晖眸光深沉,他也想立刻将谢景德拿下,可手上少了最重要的证据,他不能轻举妄动,不能给对方反咬自己一口的机会。

他紧了紧搂着花怜月的手臂,小声安抚道:“无妨,且让他再得意几天。”

翁郎将沉默的跟在刘晖身后,纵然他看着谢景德的背影,双拳几乎要握出水来,却依旧没有轻举妄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谢景德今日将逃过一劫时,忽听远处“嗖!”的一声巨响,五彩烟霞冲天而起。花怜月大喜道:“是远扬回来了!”

刘晖勾唇一笑,道:“好样的,终究没让我失望。”他忽然提高嗓门,厉声喝道:“翁郎将何在?”

“卑职听令!”翁郎将从刘晖身后闪出,迫不及待的抱拳行礼。

刘晖沉声道:“本王命令你,立刻将为夺权下毒谋害上官,并勾结北冥叛军倒卖军中粮草,暗中放火烧毁粮仓企图毁灭证据的谢景德拿下!”

“是!”翁郎将早就等着这一刻,他好不容易得了刘晖命令,立刻带着自己的心腹,如狼似虎的朝着谢景德扑去。

刘晖的话无异于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下巨石,周遭军士皆是面面相觑,事情发展的太过跌宕起伏,大伙难以消化刘晖话中的含义。而翁郎将那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追上了谢景德,并再次交上手。

翁郎将虽然官职不如谢景德,可马上步下功夫却是翁老将军一手教导出来的。加上暗恨此奸诈小人为了夺权而暗害自己父亲,所以动起手来,他可一点都没留情面。

不一会,谢景德再次被捆到刘晖面前。不过此时的他披头散发,鼻青脸肿,身上的官服也变成了破布条,全没了先前的体面威风。

“呸!”谢景德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的叫嚣道:“刘晖,就算你是贤王,没有皇上旨意,你也无权拿下当朝重臣问罪,你这是要造反呀!”

“咳咳咳,贤王没有权利,老夫应该有权利拿下你这个叛国的逆贼吧!”熟悉而苍老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谢景德明显一滞,他不可置信的惊呼道:“谁?是谁?谁在马车里说话......”

翁郎将已经快步走过去,他小心翼翼的将里面披甲束盔的瘦削老人搀扶了出来。

“天呀!我没看错吧,居然是翁老将军,原来老将军没死,老将军没死......”

已经彻底蒙圈的士兵们,在看到老将军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后,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振臂高呼起来:“老将军,老将军,老将军......”

若是谢景德先前还能维持面上的凶狠,在看见翁老将军的那一瞬,他就如同被抽去脊梁的老虎,彻底软趴下来。

翁老将军一步一步走近他,咬牙切齿的道:“谢景德,亏老夫一直待你如子侄。没想到你来这的第一天起就对老夫起了杀心。

千红酥,好一个千红酥!也亏你费尽心思,寻来如此冷僻歹毒之物。老夫差点就死于你手,你,你这个卑鄙小人。老夫今日就算在人前活剐了你,也难出心头这口恶气.......咳咳咳!”

翁老将军一步一步的逼近,让谢景德额头冷汗直冒。他万万没想到翁老将军居然是诈死。难道主子的计划失败,面前这些人根本是将计就计,设好了圈套等着他去跳。

谢景德绝不是束手就擒之辈,眼珠子一转,立刻计上心头。他膝行几步,放声大哭道:“老将军,老将军你没事就好,自从知道您的死讯后,属下是日哭夜哭,如刀剜心般疼痛......”

翁老将军简直被他的无耻给气乐了,他冷笑连连的道:“这么说,看到老夫安然无恙,你很高兴啰!”

“高兴,属下当然高兴!”谢景德立刻打蛇随棍上,他可怜巴巴的道:“老将军,你我在一起共事足足五年,我早就将你当成我的父辈般敬重。您可不能听信那些小人挑拨,就胡乱给我乱扣罪名。我,我,我真的承担不起......”

翁老将军轻蔑的一笑,讥讽道:“不急,证据已经在路上。老夫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口舌,还是多想想到了天牢内,如何向皇上解释吧!咳咳咳!”

一旁的潇潇见状,立刻搬来一张椅子,体贴的道:“老将军大病初愈,千万别累着,还是坐下说话!”

“多谢!”翁郎将忙对潇潇道了谢,然后扶着翁老将军坐下。

|证据,他们嘴里再三提到的究竟是什么证据?此刻谢景德的脑海中也在飞快运转着。

似乎为了给他解惑,没过多久,就看见一队人马押着一支车队快速而来。

“见过王爷,主母!”

为首的张远扬风尘仆仆,脸上身上还残留着打斗过的痕迹。他却满不在乎,一脸笑意的道:“主母,属下幸不辱命,在新野河畔,堵住了这批准备运去北冥叛军营地的粮食。”

谢景德闻言身子剧烈的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全部褪去,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有士兵利落的从马车内搬出几个装满粮食的麻袋,丢到刘晖及翁老将军面前。麻包上还用黑线绣着一家商号的名称。谢景德一眼瞧见,身子抖得越发厉害。因为他知道,这家商号正是主子暗中的产业,这几年主子正是暗中利用这家商号与北冥叛军做生意,赚足了银钱。

“丰祥商号,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刘晖喃喃道。

凤七冷笑道:“王爷当然瞧着眼熟,这丰祥商号在京城可是到处都是分号,没想到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都可以与北冥叛军联系上。”

一旁的翁老将军也抚着胡须道:“不错,老夫记得这家商号似乎是五年前出现在我们镇上。他们来势汹汹,不到二年就把别的老商号都挤走了。这家商号的掌柜也傲气的很。有时军中粮食不够,想要找商号周旋一下,他要的价钱也比以前的老商号要高出二分”

这时有士兵叫嚷道:“老将军,这明明是商号的粮食,咱们的军粮呢,还能不能找回来?”

张远扬高声道:“诸位弟兄别急,在下立刻证明给你们看,这些所谓商号的粮食,就是本该被这场大火烧毁的军粮。”

他抽出腰间佩剑,慢慢割开了麻袋。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不过麻包中并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流出白花花的粮食。而是露出了另一个包装完好的麻包。

麻包上赫然用朱砂红的丝线绣着“安陵,军用”四个鲜红的大字。

“是军粮,是我们的军粮.......”

“居然没有被烧而是被运去了北冥......”

“天啦,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用我们的口粮来赚黑心银子.....”

在愤怒的质问声中,张远扬已经将士兵搬下来的所有麻包割开,无一例外里面全是绣着红色“安陵,军用”字样的麻包。

议论声依然如潮水般,绵绵不绝。花怜月莞尔一笑,她大声道:“军粮找回了,大家不用饿肚子了,可是暗中盗卖军粮的罪魁祸首就在这里,大家说怎么办?”

周遭诡异的安静了一瞬,随即更多的愤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打死他,打死他......”

谢景德已经瘫软在地,身下却发出一阵恶臭,仔细一看,居然是吓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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