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内心却不由自主的犹豫起来，好似在帮与不帮的来回跳动着，当老娘生病住院时，是她通过天哥，给了我那笔救命的钱，沈祁海更是通过自己的关系，让老娘能够及时得到治疗。
我内心开始动摇了，我相信，如果我去杨文远那里，应该是有机会说服他，然后获得一个帮助艾凝的机会，可是我已经退出公司，又该如何反悔？
一方面是曾经对老娘有过救命之恩的艾凝的求助，另外一方面，又是自己那该死的自尊心，我实在无法在这两个选择之中抉择，那种挣扎，让我一时之间动弹不得，内心也陷入了沉痛，直击灵魂深处……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这种沉痛的过程中醒过来的，我不敢再去看艾凝的眼神，好似多看一眼，那种罪恶感就会吞噬我的灵魂，抹杀我的精神。
我开始有些窒息了，很久，很久，都说不出话来，以至于整个人都变得麻木，无神的坐在座椅上。
……
“这个老沈，唉。”
老孙轻轻叹息着，似乎也陷入了为难的境地，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支，猛的吸了一口，只见一阵烟雾瞬间在包厢内弥漫着，刺鼻的烟雾也令我的神经有了一丝活跃的气息，像是又活了过来。
“古往今来多少人，都在为了权力与利益，在这个社会中不要命的奋斗着，可是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得到呢……王权霸业，利欲横流，贪婪与自私，善良且美好……这些都只不过一捧黄土罢了，在权力巅峰时舍不得放下，到后来就只能亲眼看着它成为日后落到自己头上的铡刀，不激流勇退，就只能自食其果，人性啊，也就这样了，改变不了的……”
老孙的这番话，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开始肆意冲撞着，这番对人性的解读中，的确对于我的世界观充满了打击，但是不得不承认，老孙说的是对的。
只是在老孙提到的这些人性的特点时，几乎所有人都有着不同程度人性的恶，因为这些恶充斥着整个人类社会，所以才会将我们现在的生活水平提升到一个如今难以满足欲望的需求。
而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恶，所以当我们在看到那些稀缺的善良与美好的人性时，我们才会发自内心的羡慕着，并且愿意为了这些善良与美好的人性去为之付出一切！
虽然我们都是普通人，但是我发觉，老孙好像在某种程度上，早就已经脱离了现有人性的禁锢，而且更加明白什么才是真实的，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力并没有影响到他本来的生活，他的智慧，已经深深影响到了我。
“虽然作为你们的长辈，作为滨海商超的创建者，我是很想看到滨海能够开枝散叶，能够创立属于我们的一番天地，但是现如今，恐怕他帮不了你。”
许久，老孙灭掉手中的烟，很认真的对着艾凝说着，而在老孙认真的外表下，艾凝明显感受到了老孙的不对劲。
“帮不了？”
“他已经退出顾佳传媒了。”
包厢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我能够清晰看到艾凝的瞳孔极速放大，她震惊的面部表情，好像在告诉我，她十分不理解我这样做的原因，要知道，刚开始老孙知晓我要退出时，也是这样，但是我回答不了她，于是我只能沉默。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点了点头，退出这件事是我跟陈佳的决定，所以并没有那么难以启齿，只是让我意外的是，艾凝好像有些过分关心了，虽然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投资。
但是一旦我放弃了自己的公司，那我跟杨文远，几乎已经到了决绝的地步，因为没有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去跟一个自毁前程的人合作，而我也不会再去求杨文远。
不知为何，虽然我已经放弃了公司，失去了所有经济上的来源，但是此刻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种轻松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但我依旧感到如此，至少在我放下所有时，我的身边，还有一个愿意无条件选择相信我的爱人，一想起陈佳来，我的心里便是一阵滚烫，汹涌的爱，让我对陈佳越发想念起来。
我想陈佳了，于是便打算离开这里，于是站了起来，然后对着艾凝说道：
“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你找别人吧，抱歉。”
说着，我便打算离开，而这时，老孙却意外的喊住了我。
“先别走，陪我聊会儿。”
老孙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让我下意识停下脚步，而被我拒绝以后，艾凝显然感到十分失落，她最后用力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便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茶楼。
在经过我的身边时，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带着一些怨恨，带着对我数不清的厌恶。
我的心瞬间被这种情绪给占据了，以至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平静，而内心深处也开始不合时宜的自怨自艾着，好像在数落我，为什么不帮艾凝……
……
时间好像画上了一道停滞的分割线，按下了暂停键，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像是要让我永远记住一样，停止了转动。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跳动，跳动的旋律，足以证明我还活着，但是在艾凝那用力的眼神中，我竟然看到了一丝怨恨的目光。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对于艾凝的怜悯，竟然在这一刻忽然上涨，盘旋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我不帮她，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
“这孩子，唉……”
长久的自我怀疑中，老孙终于开了口，打破了我精神世界的幻想，他再一次点上一支烟，然后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雾来。
“你是不想，让陈佳吃醋吧？”
我震惊的看着老孙，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看出来，并且当着我的面把这话说开，要知道有些事说与不说，根本就是两个概念，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