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到医院，白景天全程震惊得几乎没有眨过眼睛。
无法理解，无法接受，无法面对，白木天离家七年，他竟然变成一个暴躁易怒，蛮狠残忍的人。
吴穹很快被送进CT室做检查。站在CT室门口，白景天和白木天兄弟两都保持沉默，没有任何一人开口说话。
直到CT室厚重的铅门再次打开，白木天才跳起来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给白木天指了另一间房子的路说：“片子要半小时后才能打印出来，但是你现在可以在办公室看一下电脑成像。
“初步诊断是脑震荡，头皮撕裂伤，软组织挫伤。其他的我还要些时间才能看得出来。”
“谢谢。麻烦了。”白木天谢过医生，转头又问吴穹：“头还疼吗？晕不晕？”
吴穹狠狠瞪给白木天一眼，半个字都不想说，单纯就是抓起被子盖住脸。雪白的被子把头一蒙，搞得跟个待入殓的人一样。
白木天自觉理亏，没有强求吴穹说话。他再转身对白景天说：“哥，医院这里我一个人守着就可以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先去忙。”
白景天也确实插不上话，弟弟都三十岁的人了，他已经没有立场教训弟弟。吴穹更是不该由他一个外人来劝说。
白景天唯一能做的就是极为客套地交代一句：“行吧，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以后做事别不长脑子。学校要真因为这事开除人，你自己卷铺盖走人，别连累了人家吴穹。”
“嗯！”白木天点点头，反驳的话一句也不敢说。
白景天叹口气，走出医院时，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这几年对弟弟的关心太少了。
白木天离家七年，不是因为白木天不想回家，而是不敢回家。白景天作为大哥，竟然后知后觉到弟弟已经成为一个残忍暴戾的人，他才发现弟弟的变化。
忧心忡忡走回一号基地，白景天上到副楼顶层，然后用指纹解锁了其中一道门。
“你这么快就回来啦？”一颗脑袋从门背后探出来，“我还以为你要吃了午饭才回来，你这么早回来，莫不是连杯茶都没喝？”
“呵！”白景天揪揪院长脸上的包子肉。也不知道这老妖怪怎么保养的，几百岁高龄，脸上的嫩肉依然能掐出水来。“你这点演技就别在我面前卖弄了，医院肯定已经发过报告给你了。”
“额……嘿嘿！”院长憨笑两声，“其实你也不用在意那么多。学校里几百号人，而且都是年轻人，偶尔有点口角摩擦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要是两个人因为一点小矛盾就要被开除，那我这学校早就倒闭了。
“况且小白队长和小吴穹都是闹着玩的，只不过年轻人下手没个轻重罢了。经过这次事故，相信他们两个都能从中吸取教训。”
白景天面色艰难地坐到沙发上，一路摇头说：“你把事情看得太乐观了，白木天今天打人的样子，简直……简直就是那种一招致命的往死里打。”
白景天用双手捂住脸，沉默了很久后说：“我没想到白木天会变得这么残暴，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根本认不出来。有时候我也会做恶梦，就算是在梦里遇到不共戴天的人我都没想过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去打击对方。
“这几年我只有每年来送梨的时候才会见他一面，见面时间太短，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变化。你跟我说句实话，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大概……”院长不动神色退出好几步远，“是从林震失踪的那天开始吧。”
白景天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双眸已经染满毁天灭地的怒意！“你们学校有最完善的生命体征监测系统，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白木天情绪波动有异常！你为什么不加以阻止？为什么不告诉我？！！”
院长又退后几步，小声小气地说：“白木天已经是成年人了，所以他的一切行为都要由他自己负责。而且心理问题属于个人隐私，从法律层面上说，学校不能向你透露你弟弟的个人隐私。”
“那从道德层面呢？”白景天蹙紧眉头问，“就我们两个的交情，还不够你告诉我我弟弟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吗？”
院长躲躲闪闪不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噘起小嘴装出一副可怜样。“我以为……你都不想理我了……”
白景天抬手打断院长的话，“我们两个的私事暂且不谈，但是我弟弟都变成这样了，你好歹应该告诉我一声吧？”
两人尚且还没有争论出一个结果，房门突然被谁从外面敲响。
院长如获救星，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口开开心心地说：“是哪位小可爱来找我玩呀？！”
门外一张老脸比门里的人脾气还差，朱啸林板着一张脸说：“一个假期不见，你老人家倒是长了不少本事啊！”
“啊？真的吗？”院长假装什么也没听懂，装模作样应下朱啸林的话说：“老朱你回学校第一天就专程上门来夸我，我真的受宠若惊！看来放假还是有好处的，以后多给你休休假，你肯定能发现我更多优点。”
朱啸林不跟院长绕弯子，他抽出全息屏幕放到院长面前说：“我刚刚归队就听说一件事，你未经生化队许可，私自给别人录入房门指纹密码。学校里所有人录入指纹之前都要装配生命体征监测仪，这个规矩你是忘了吗？！”
“诶嘿嘿！”院长眼珠子一转，“他过两天就走，在我这里小住几天应该就不用走这么麻烦的流程了吧？你们都挺忙的，这种事情我也不好麻烦你们。”
朱啸林脸色变得越来越差，“身为一院之长，你不先行表率以身作则，反而无视校规胡作非为！你到底给什么人录了指纹？这个指纹在学校数据库中没有备案。”
玄关处的争论声白景天听得清清楚楚，细胞学院校规多他知道，但他不知道录入指纹之前必须装配生命体征监测仪。虽然不知道这个规定的意义何在，但是来人家的地盘上违反规定肯定是不好的。
白景天主动走到玄关处对门外的人说：“抱歉，我不知道贵校有这个规定。如果可以的话，有劳这位老师帮我装上监控系统。我确实不是有心想要违反贵校规定。”
朱啸林老脸一愣，“还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