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民屏住呼吸，弹着兰花指打开了地契，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这才一脸嫌弃的扔了回去。
“拿去吧拿去吧，赶紧收好了，这东西对我们很重要，你可千万别弄丢了。”
“还有，这是我最后的老本了，你卖的时候小心着点，可千万别被人盯上了。”
陆春民再三叮嘱，陆云川只是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只是这地皮要卖给谁呢？”
陆云川以前就是在外面玩闹，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置这些东西。
现在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只能硬撑着强上。
陆春民从专业的角度给他提了几点意见。
陆云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实际还有些云里雾里。
他怕再问下去爸爸会说他傻，也就不敢继续问了。
“明天你先去医生那里帮我问问，我这个病到底有没有得治，如果做手术的话要花多少手术费？”
陆春民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就是卖了地皮也凑不够他的手术费。
更怕的是，就算是手术费够了，也没人敢做他这个手术。
陆春民心情好不容易变得明朗一点，突然又忧心忡忡了。
陆云川也想到了这些事情，他的心情同样沉重。
父子俩都没有开口说话，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闷闷不乐。
第二天早上八点，医院才开始上班，陆云川就来到了爸爸的主治医生文医生的办公室。
“文医生，我是陆春民的儿子陆云川，这次过来是想向你问问我爸爸的身体能不能做手术？如果做手术的话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陆云川刚问出这句话就紧张的不停搓手。
他太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了。
文医生抬起头来神色凝重的看着他。
陆云川原本就有些紧张，现在更是直接捏紧了拳头。
“文医生，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我承受得住的。”
文医生点了点头，扶了一下滑在鼻尖的眼镜，这才开口说道。
“陆春民的情况非常不好，他如果要做手术，将会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手术。”
“我们医院能够处理一些小手术，像这种程度的手术也是无能为力的。”
文医生摇了摇头，直接就断绝了陆云川的希望。
“那，文医生能不能告诉我，像我爸爸这种情况，有哪些医院能够做得了这个手术？”
“如果做手术的话，大概要准备多少钱才够？”
陆云川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他爸爸的病还有没有的治？
如果能够治疗，究竟要花多少钱？
他们家的条件不比之前，太多的钱根本拿不出来。
妈妈跟别人跑了，爸爸已经是他唯一的亲人。
陆云川内心有些纠结，他想治好爸爸的病，但是又有点害怕他的病。
毕竟这么严重的病情，可能花光了所有的钱也无济于事。
如果实在是治不好，他甚至想过放弃。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里升腾而起，陆云川就立刻甩了自己两个巴掌。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恐怖的想法。
他只是想着，家里已经够不容易了，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我不知道，你爸爸的病情很严重，很多医院可能都治不了。”
“但如果你实在不想放弃，可以多去几家医院试一试。”
“至于这类手术的费用，据我所知，最少要准备两三万块钱。”
文医生的话给陆云川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省城医院治不好爸爸的病，别的医院还不知道哪家能治。
就算真的有能够治疗的医院，手术费也是一笔不晓得开销。
爸爸给他的地皮虽然能值几个钱，但绝对凑不够这比庞大的医药费。
陆云川颓丧的点了点头，他甚至没有跟文医生说一句话，就一脸失落的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真的让他觉得难受。
陆云川都已经走到门口了，才极其憔悴的说了一声谢谢医生。
他的声音低如蚊呐，文医生压根没听到他在说话。
陆云川心里非常难受，他慢腾腾的走回病房，不敢告诉爸爸这个残酷的消息。
这是爸爸一直追问着，陆云川不说又不行。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又在言语上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爸爸，我刚刚去过文医生那里了。”
“嗯，文医生怎么说？”
陆春民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问道。
“文医生说，他们医院治不了你的病，我们需要去别的医院看看。”
“另外，做手术的费用，最少需要2~3万块，我们可能负担不起。”
陆春民听完这些话也变了脸色，原本以为找到地皮的地契，他就还有一线生机，现在看来，不管哪个方面来说，他都没有一点活路。
陆春民低着头半天没有吭声，他早就想过这样的情况，现在亲口听到儿子说起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陆春民哑着声音最后问了一句，陆云川痛苦的摇了摇头。
“爸，我没什么能力，你的病情我实在是帮不上忙。”
“我身上所有的钱都已经拿来给你垫付医药费了，做手术需要的巨额费用，就算是把我卖了都凑不够。”
陆云川把话挑明了说，即便是这样陆春民还是不死心。
“你妈已经走了，抛下我们父子俩，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
“现在只剩下我们夫子俩抱团取暖，要是我真的去了，你以后该怎么办？”
“我们两个是最后的依靠了，求求你千万不要放弃我。”
要不是身份不允许，陆春民这时候都已经跪下磕头了。
陆春民一把年纪的人了，看着他老泪纵横。
陆云川原本硬起了心肠，打算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可终究是唯一的父亲。
现在看到他哭，看到他的绝望，陆云川又有些于心不忍。
“爸，你想活我也想活，可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是我死了也凑不够你的医药费。”
“只有你安心的闭上眼睛，我以后的生活才能恢复正常，不然一直往后拖着，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差，我也会被你害得越来越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