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三
唐今给予温折玉的回答让她再次获得了一颗灵丹——
之前她吃过的那种驱除魔性的灵丹。
这一次，虽然温折玉减少了灵丹里的药力，但唐今还是遭了一番狠罪。
毕竟要从骨头里剔除掉一些连筋带髓的东西，就算手段再温和，也会让人痛得恨不得早点痛晕过去，好得到解脱的。
唐今很想再咬温折玉几口，但很可惜的是，他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在让她吃下那枚灵丹后，他就离开了。
而之后唐今也痛晕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原本在她疼痛时被她弄得一团糟的小木屋已经恢复了原状。
身上雪白的弟子服也依旧整齐干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因为醒来的感觉太过寻常，导致她一时间都记不清昨天晚上的那种痛苦是不是真实发生过了。
虽然如此，但唐今还是气冲冲地跑去了温折玉的洞府，然后……
朝他用力呸了一口。
她是想狠狠“哼”他一声的，但是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最后只能呸一口了。
温折玉抬眸，清冷的墨眸里没有半分温度，“以后，每日睡前都需服用一颗灵丹。”
唐今睁大了眼睛，半晌，她眼眶里积起泪水，掏出纸笔刷刷刷写下几个愤怒的大字：
我不要当你徒弟了！
说着，甩下纸笔就要走人。
就在唐今愤怒地往外走的时候，身后青年的声音淡淡：“三日一次。”
三天一次？
那不还是要了她的小命，如果以后岁月里的三分之一都要这么痛苦地度过的话，她还是宁愿回去当她的乞丐！
唐今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但青年的声音却依旧不疾不徐：“半月一次。”
半月……不行不行。唐今摇摇脑袋继续往外走。
“一月一次。”
唐今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半晌，她又试着往前走了两步。
“半月一次。”间隔反而又开始变短了。
唐今顿时转过身，连忙跑回了温折玉面前，朝他比出“一”。
一个月一次……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而且在这山上有吃有喝有住，虽然无聊了点，但回去当乞丐也很无聊啊。
温折玉看着她一下就又明亮乖巧的小眼神，良久，“一月一次，不可抵赖。”
唐今连忙点了点头。
温折玉垂眸，墨色的眼眸里似乎漫过一点什么，但唐今还没有看清那点情绪便消失不见。
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月吃一次灵丹的……
小脸白嫩的小孩慢慢地反应过来什么，转头看向了温折玉。
但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温折玉接下来的话就直接打断了她的思考：“明日带你回凡间。”
唐今不由得迷茫，但温折玉一向是不爱解释的人，所以最后唐今也只能回去收拾包裹，准备明天跟着温折玉回凡间界。
不过等她根本就没什么好收拾的，重要的东西早就已经放在储物袋里了……
唐今在小木屋里找了一下，重要的东西倒是没有找到，但是她却在床头看到了那被她丢掉的小木盒。
早上她出去得匆忙，根本就没有看见这个盒子。
唐今将那小木盒打开，里面一排排的小雪人都完好无损地摆在里面——除了被她一巴掌拍碎的温折玉那个。
那些小雪人身上应该是加了什么法诀，触手冰凉，而且完全没有要融化的意思。
良久，唐今还是将那个装满小雪人的小木盒也收进了储物袋里。
第二天，当唐今穿戴整齐去找温折玉的时候，难得温折玉没有再像座活冰雕一样坐在那冰台之上，而是站在风雪中，却不沾风雪。
唐今背手站到温折玉面前，小脸蛋被风吹得微红。
温折玉垂眸看着她。
又是熟悉的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唐今还是从背后拿出那个重新捏好的温折玉小雪人，给他看。
温折玉目光在她冻得红肿的手指上停留了一下，半晌，还是给那个小雪人加上了一道法诀。
而唐今也开心地将那个小雪人收进了储物袋里，和其他小雪人放在了一起。
虽然温折玉给她了避寒的火珠，但捏雪人可不能用火珠，在将雪人放好后，唐今才从储物袋里拿出火珠戴上。
同时她也拿出早准备好的写了字的纸，举给温折玉看：
回凡间界做什么？
但温折玉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只是牵住了唐今的手，然后他们眼前的世界就开始发生变化。
周围的世界似乎变得很奇怪，唐今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她就已经站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
叫卖声，脚步声，马蹄声，不绝于耳。
她偏头看向一旁的温折玉，就见方才还一身白衣胜雪的青年此时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最为简单朴素的青衫。
唐今不由得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很显然，她身上那身太微弟子服也已经被换成了一身普通小孩穿的衣服。
他们现在大概是在凡间界的某座城池之中，周围商铺林立，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也不知道温折玉是施了什么法，他们突兀地出现在大街之上，竟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看着眼前的这幅景象，唐今不得不拉了下温折玉的手。
等他的目光转过来之后，她就将刚刚给温折玉看过的那张纸再次举了起来。
回凡间界做什么？
温折玉将她举起来的手放下，声音寡淡地回复了她的问题：“上课。”
上课？
唐今不由得歪头。
温折玉没有再解释更多，而是牵着唐今的手，穿过人群，来到了一处医堂前。
医堂里坐了一个老大夫，还有几个跑腿的学徒，门口来排队就医的人不少，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在这些排队就医拿药的人中也不乏穿着破布烂衫的穷苦之人，接待他们的虽然不是那位老大夫，但那些接待的学徒对他们亦是嘘寒问暖，态度温和。
而由学徒接待的这些病患所出的诊金自然也少上许多。
看得出来，这是一间仁医堂。
医堂门口来来往往的病患很多，温折玉就带着唐今在医馆旁边的茶铺坐下，两人就在这不远不近的距离里看着医馆中发生的事情。
有孤身一人来的，有在亲人陪伴下来的，有来时脸色沉重，去时轻松自在的，亦有离去时潸然落泪的。
众生的千愁万绪都在这一家小小的医馆里体现出来了。
就在唐今喝着茶有些无聊的时候，那医馆面前却忽然一乱。
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汉子急急忙忙抬着一个脸色蜡黄的老汉进了医馆，噗通一声就给那老大夫跪下了：
“许大夫，快救救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