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其实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活着，与博士共存。
我很想告诉他，博士并没有想要他的命的意思，否则也等不到今天。
博士说过，他无法对自己下手，说白了，他无法做到自己杀死自己。
不过我并没有表态，因为我无法确定他真正的心思，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耍什么心眼。
总之，博士就不是省油的灯。
“江先生，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我，但我说的是真的，博士能够帮你做的我也能做，当然，我没有取代他的意思，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好，说是知己也不为过。但是，像博士这样的人多一个不是更好吗？”
“假如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我，或许我能够感觉到你的诚意。”我淡淡地说道。
他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是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坦白他只是博士的分身，并且表达出足够的诚意的话，或许我真会把他看成一个助力，甚至还有可能把他当成一个朋友，虽然不敢说在我的心里他能够与博士平起平坐，但也相去无多。
但是那一次他却是利用了我。
虽然他也给了我很多关于虚无境以及平行时空的很多信息，但那些都是基于他的私心。
他长叹口气：“那个时候我有我的苦衷。”
“每个人都有苦衷，但那并不是不能开诚布公的理由。信任一个人是因为他值得信任，为什么值得信任？那便是坦诚。我和博士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可我们都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说到这儿我顿了顿，又点上了一支烟：“博士是技术宅，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他怎么想就怎么说怎么做，可是你不是，你一直在算计，算计人心。当然，我相信在技术层面你和他不会有太大的差距，但是他要单纯得多。和他那样的人交往我可以不设防，但对于你，嘿嘿……”
我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他是聪明人，自然能够知道我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我觉得有点心思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我们所处的环境不同。你也在虚无境或者说虚无世界待过，在这种地方，如果没有一点心眼子恐怕早就被别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下了。相对于另外两个，我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很好了。”
他这么一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虚无世界确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哪怕是我在这样的地方也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弄不好就会钻进别人的套子里，走一步估计都得小心陷阱。
浅浅说道：“你说的已经很好了能说说好在哪里吗？”
他看了浅浅一眼，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手上没有人命，而且我从没有真正介入他们的纷争。”
“没有真正介入的意思是完全没有参与进去呢，还是没有亲自站到前台？”浅浅问得很直接，一点都没有给这个博士面子。
偏偏他却一点都不恼。
他说道：“倒不是，我一直在关注外界的情况，如果威胁到我，我会想办法化解危机，当然，这肯定要使些手段的。不过我一直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要弄出人命。”
浅浅笑了：“所以你的不介入只是不站到前台和他们硬干，而是躲在暗处玩阴谋诡计，而你所谓的化解危机无非就是祸水东引，把战火引向别处。你说你的手上没有人命我信，因为你不会亲自上阵去杀人，但你的这些手下人呢，你能担保他们也没有人命在手？而你的那些阴谋诡计就真没有害死过人吗？或许还不在少数吧？”
浅浅的话说完，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不是吗？有纷争就肯定有牺牲。没有人注定是要被牺牲的，我也想保命我的人，他们跟着我并不是为了求死，而是为了求生。我现在也是在求生，不只是求我的生，也是在求他们的生。”
他说得很诚恳，而且他说的似乎也没有错。求生是每一个人的本能，哪怕是我也一样。
当然，也有不畏死的人。
但他们也一样会惜命，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便是死士也一样，死士的牺牲更为明确，或是为了值得他赴死的人，或是为了值得他赴死的事，死士不是死于忠诚就是死于信仰。
“我现在拿出我的诚意不算晚吧？”
他问我的时候目光中带着几分期盼。
我说道：“那要看你拿出的诚意够不够。”
他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有两个曾大江，你觉得我够诚意吗？”
我瞪大了眼睛，两个曾大江？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两个曾大江，那么之前我在虚无世界见了好几次曾大江，那么我是见的其中一个还是两个都见到了？
“怎么会有两个曾大江？哪一个才是少年的我？”我问道。
他抿了抿嘴唇：“都是，也都不是，他们都是少年时期你的分身，就像博士和我们。”
“你们是博士弄出来的，可两个曾大江呢？他肯定不会是我弄出来的。”
“这个……”
他想了想，最后摇头：“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和一个人有关系。”
我想到了鬼谷子，难道是他？
“谁？”
他眉头锁得很紧：“不知道，我叫他竹间客，我是在恐怖岭的竹林中见过他一面，可是我明明和他撞了个正面，还注视了他很久，但擦肩之后我竟然马上就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的个头和你差不多，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这是我唯一能够记住的。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我说的，可是事实确实是这样。我也试图想要恢复我的这部分记忆，记起他的样子，可是我失败了。这让我很震惊，你也知道我的本事，按说恢复记忆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但我努力了很久竟然都失败了，而且……”
说到这儿他的脸上甚至露出惊恐之色，赢勾冷声问道：“而且什么？”
他又是一声叹息：“而且我还受了伤，虽然伤得不算重，但我知道这一定是竹间客对我的一种警告，我若是再去继续想要恢复我的记忆，弄不好就会死，就算不死人也会废掉。”
他看着我：“我受的伤是脑损伤，而且就是在不知不觉间便中了招，还好，他并不是真想要了我的命，否则现在哪里还能够坐在这儿和你聊天。”
浅浅却道：“你如何确定这件事情就与他有关系了？就是在竹林里遇到他，然后记不起他的样子，回忆的过程中大脑受损，和两个曾大江有什么关系？”
他苦笑：“我不是还没说完吗？我和他擦肩而过，继续向着竹林深处走，那天是曾大江约我来的，在见到竹间客之后我就担心曾大江会不会出什么事。我们都知道曾大江和你的渊源，所以我们都不希望曾大江出事，于是我加快了步伐，大概和竹间客见面后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吧，我见到了曾大江，可是我见到的竟然是两个曾大江，他们都处于昏迷状态。我吓了一跳，在那之前我确定只有一个曾大江，可是那一刻在我面前出现了两个曾大江，我有些不知所措。就在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另一个博士的分身出现了，原来也是曾大江把他约过来的。”
我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我问他，出现的那个博士分身是哪一个，是还活着的那个还是已经死了的那个。
他告诉我是死了的那个。
我让他继续，我也很想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最后他们是如何处理的。
而结果却很简单，他们一人带走了一个曾大江，他们还约定了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之后相互通个信息。
这样的约定也很正常，毕竟这种事情总是要想办法搞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