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刑警沉默。
片刻后，谷研东打破沉寂，问道：“所以，咱们现在没有线索可以跟了是吗？”
于辰抿抿嘴。
说起来，这桩案子，就三条线可以跟。
其一，就是已经被抓获的凶手，胡芬。但她因肿瘤破坏血管与胃壁导致呕血入院，出于操蛋的人道主义考虑，许多审讯工作与合理手段都无法使用了，只能寄希望于她的家属，希望她家属能劝服她，主动供出幕后主使。
其二，则是宋轩与高焱的矛盾。但目前的走访调查表明，宋轩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高焱与其他合伙人的事儿，两人之间并不存在要命的仇怨，因此宋轩并不具备作案动机，这条线自然断了。
当然，或许其余合伙人都被宋轩收买了，一块儿帮他捂着这个秘密。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
毕竟，要他们确实被宋轩坑了，那么受损的可是长久且切身的利益，不联合起来共同狙击、报复他就不错了。他想要让他们反过来替他打掩护，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他承担不起的。
更别说，高焱已经死了，如果真的和宋轩有关，那接下来死的恐怕就是他们。
或许，他们算不上商业天才，和那些巨擘相比还是太嫩，但他们的智商肯定是在平均线往上的，否则也不可能积累起些许家底，共同投资宋轩，并一块将公司打造成今天这个规模。
最终，他们虽然让人摘了桃子，被踢出局，但最终拿到手中的收益，相比于先前投资的钱，哪怕算上通货膨胀，也大有赚头，只不过长期利润被斩断了而已。
更何况，面对资本的力量，他们确实也没有太多挣扎的余地，很大程度上，可以说非战之罪。
因此，他们被宋轩收买，替他打掩护的概率实在太低，这条线已经可以排除。
其三，就是仿真人头。
但这条线索同样毫无头绪，下单定制仿真人头的高焱已经死了，而目前进入警方视野的人，都不知道他曾经干过这事儿，看他各社交平台的聊天记录也没发现任何端倪，因此，他究竟为什么做这个仿真人头，目前没人知道。
至于卖家，虽然与他有过交流，但卖家并不会问他要这玩意儿干什么，只会问他细节方面的要求。
硬要说的话，与这个仿真人头有关的，就只剩下蔡欢了。但蔡欢对此同样百思不得其解，没办法从这方面取得突破。
而负责贴身保护她，同时也带有点监视与调查意味的俩女警，傍晚例行汇报工作的时候，同样没发现什么线索。
案子看上去，似乎陷入了僵局。
谷研东见于辰半天没回答，忍不住再次问道：“于队，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于辰烦闷的揉着眉心，暗想，如果袁友冲在场的话，他会拿出什么主意？
很快，他又将这个念头压下，开口说道：“这样，咱们先别管那么多，直接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就是桩买凶杀人，或者说借刀杀人案罢了，案子就三个关键点，分别是凶手、受害者、主使人。”
“而我们的目的，说白了，就是找到主使人。”
“那么，咱们再来捋一捋三者之间的关系，受害者与主使人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矛盾，主使人得具备作案动机，无缘无故的，他不可能冒着风险，付出代价去找凶手杀人。而胡芬与主使人之间，同样达成了某种交易。”
“换句话说，咱们实际上，就只有两个突破口而已。其一，高焱的人际关系网络；其二，胡芬。”
“现在，胡芬重症入院，不如先放一放，但还是得抓紧时间，做好她家属的思想工作，取得他们的配合，想办法瓦解胡芬的信念，主动供出主使人。”
“至于人际关系网——这条线一无所得，肯定是有问题的，他与凶手不可能无冤无仇，只是被咱们给忽视了，或者，找错了方向。”
“所以咱们接下来的工作，说白了，就是继续深入挖掘高焱的人际关系，尤其是近期，他见过的人，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得查清楚。”
“我知道，工作量很大，要出动的人手不少，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广撒网，然后一圈圈的缩小范围，最终筛出几个目标，重点调查。”
众刑警点点头。
人海战术，确实很笨，但不得不说，也是使用频率最高的破案方法，没有之一。
而且，在严重缺乏线索的时候，往往具有神效，只要一个点取得突破，立马就能顺藤摸瓜往下追查。
在座的刑警都是支队的老人了，都参与过这种工作，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擅长哪方面的活，因此，并不需要于辰再细致的安排工作，谷研东和雷怀鲁便会逐级往下交代任务。
“就先这样吧。”见大家都没什么意义，于辰便摆摆手，宣布散会：“昨天到今天，大伙儿都累了，回去早点休息，明儿八点集合干活。赶紧把案子破了，我请大家……”
他本来想说请大家吃饭，但扫视一圈，看着会议室里的一片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把话吞回去，改口说：“咱大伙儿一块聚个餐。”
大伙儿发出善意的哄笑——彼此间共事那么久了，当然不会觉得于辰小气什么的，毕竟这么多人一块吃个饭，哪怕去最平价的店里恰个性价比最高的火锅，没有两千块怕也刹不住车，哪怕于辰说请，他们也会提出AA。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斤斤计较与爱占便宜的人，跟他们处不到一块。
笑过之后，感觉压抑的气氛稍稍缓解了些，便有刑警三三俩俩的走了，还有个别则主动留下，和于辰、谷研东等人交换意见，探讨案情，不过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没什么收获，便也都散了去。
于辰却仍旧待在自己的办公室。
九点，他手机响起，掏出一看，立马接通：“老袁？你可算有信了，现在人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