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榆对这些恶事虽然也愤恨，但她最关心的还是尚书府的事。
只有那个才是她真正在乎的。
说起这个，顾湛挺直了腰背认真的打量起她这张脸，师榆也不怕，任由他看。
过了好一会。
顾湛轻声说：“尚书之女身子孱弱养在深闺没多少人见过，若是有人假意替换，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师榆嘴角的弧度咧得大了些，一双狐狸眼里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她意味深长的道：“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眼神交换着，顾湛了然于心。
既然师榆这么有诚意直接就将身份和盘托出，那他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做交易还是要坦白些的好。
这下知道了她的身份他也更能相信她的话了，能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对付丞相了。
顾湛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新的纸，上面是一份供词。
这个人承认了的确是尚书大人到恰巧知道了精铜被买去了敌国的事情，暗中查探的时候被丞相发现了。
丞相几次劝说他，他们一个丞相一个尚书，若是能够联手肯定能大干一番，可尚书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他便反将一军，将通敌卖国的罪名安到了尚书的身上。
丞相在朝中树大根深，尚书纵是想要解释想要说出真相也不会有人听不会被传出去，更何况……
顾湛牢牢地盯着师榆，“本王所知，在尚书被关在牢中时就已经被摘了舌头剁了双手，让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无法将事情的真相透露出来。”
师榆怒极反笑，嘴角的弧度带着血腥气，一双眸子阴冷如寒窖，又泛着幽冷的毒光。
顾湛觉得，若是丞相这会站在她面前只怕她会什么都不顾及的将丞相对尚书做的事一一还回他身上。
“王爷还知道些什么？”
“本王还知道尚书府被抄家后，丞相留下了一样东西。”
两人目光一直碰撞在一起。
师榆和顾湛异口同声，“血玉镯。”
顾湛说完便笑了声，果然啊，她也是因为看见了庄娴悠手腕上的那个镯子才有的猜测，顺着这条线才找到了丞相身上。
顾湛接着说：“血玉得来不易，尚书为了寻那个镯子也是花费了很多功夫，只为了让自己夫人开心，为她暖身。”
“这样的好东西，身为丞相府嫡女却没有，她怎能甘心。”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儿，丞相这才第一回没有小心谨慎，将那镯子送给了庄娴悠。”
估计丞相也没想到因为这小小的一个镯子就要将他置于死地了。
两人把话都说明白了，顾湛这才道：“如你所见，我手上收集的证据足够让丞相从那高处跌下来，但也得是能下得了狠心处置他的人才有用。”
“朝堂上多是丞相党羽，若他倒了那些大臣会更加小心谨慎，他们的存在也会阻碍处罚丞相这一事。”
“要真正的扳倒丞相肃清朝堂可没那么简单。”
他要做的是彻底整治这个已经被丞相扎根的朝堂，将那些疯狂吸收朝堂金银的杂草全都连根拔起。
师榆在意的只有让尚书府沉冤昭雪，这些她压根就不在乎，可顾湛还是说了。
也就是说，这是他的交换条件。
师榆兀自倒了杯冷茶一口喝完，将心里的烦躁压了压。
“说了半晌我的事那现在也来说说王爷的事吧。”
“哦？本王有何事？”
师榆牢牢地盯着顾湛，嘴角挂着浅笑，可那笑意不达眼底。
“我知道从始至终王爷都在演戏，王爷根本就不喜欢那女子却装得一往情深的模样，为的就是打消皇帝的忌惮，让他以为王爷不务正业，沉迷酒色，无心政事，不堪托付。”
“这些年王爷装的很像，甚至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也确实有段日子什么都没做，但我知道王爷手里是有人的。”
顾湛很好奇她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就算本王手里有人若无空位也安插不进去啊。”
“那王爷且再等等，待祭祖结束后，朝廷必会掀起一波风浪，届时就是王爷的好机会。”
顾湛眯起眸子饶有趣味的看着师榆。
这个奴婢可真有意思，他想要做的她居然都提前想好了计策。
“话已说完，王爷还是快走吧，免得被人发现了。”
顾湛站起身走了两步又看向她，“你就不怕等本王事成之后反悔？”
“王爷，我能助你，也同样能让你后悔。希望王爷不要学顾北庭，太愚蠢。”
听到她居然当着他的面骂顾北庭愚蠢顾湛有些乐不可支，这小丫头是真有趣，一点都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明明现在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可她的气质却像是掌棋人。
他对她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顾湛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原本还以为她会要一份这些罪证，但她居然也没开口，看来是觉得放在她那并不安全。
这样双赢的局，他是不会中途悔棋的，不然就真的如她所言，太蠢了。
第二日中午便要赶路了，用完早饭庄娴悠来了。
她轻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听说这庙里后院的花开得很好，榆姑姑陪本宫去看看吧。”
师榆看向她身后，庄娴悠知道她想找顾北庭，微微侧身挡住。
“皇上也答应了，榆姑姑陪本宫走走吧。”
师榆轻轻勾唇，“好。”
她们三个在前面走着，后面还跟了一队侍卫，看起来是顾北庭让他们跟着些的，免得出什么意外。
师榆望着后院有些崎岖的山路垂下浓密的眼睫遮盖住眸中的情绪。
“榆姑姑怎么一直不说话？”庄娴悠主动开口。
师榆面上挂上恬淡的笑，“皇后娘娘想听什么？”
庄娴悠瞥了她一眼目视前方，“师榆，你费尽心机是不是想要入后宫然后生下孩子母凭子贵？你这样分不清身份的人本宫见得多了。”
“可是你得知道自己的身份，哪怕是入了后宫成了妃子，你也依旧只是个奴婢而已！”
“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小心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