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让大家讨论民贵君轻这个命题。
这对于统治者来说，绝对是个死命题。
极少有帝王能用民贵君轻这个理念来治理国家的。
对于这个话题，在场大部分都是民，当然说起来就轻松了。
而像燕流星这样的皇子，在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比较尴尬。
“所谓民贵君轻，学生认为，并非否定郡王的地位，帝王要以社稷为重，不可为一己私欲……”
燕流星作为皇子，被点起来回答这个问题，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萧拂衣也怀疑这位夫子在之前就记住了大家的身份资料，否则不会第一个就点了小七。
不过，小七的回答，显然是让他挺满意的。
所以，夫子看向小七的目光也越发柔和。
作为皇子，不反对这个论点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像七皇子这样，还能辩证地看待，甚至引申。
萧拂衣刚为小七松了口气，却没想到，下一个就点到了她。
她甚至怀疑，这夫子该不会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
怎么别人都不点，就点了小七和她？
“老夫看宁水同学似有话要说，不如起来说与大家探讨？”
萧拂衣：“？？？”她什么时候想说话了？
李端却一脸严肃地看着萧拂衣，他方才点了燕流星，这位宁水同学就一脸担忧，显然她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学生认为，民与君的关系，就如同水与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她这话一出口，李端便眼睛一亮。
他朝萧拂衣做了个手势：“你继续说。”
其他人也盯着她。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样的话，在皇权当道的时代，实在大胆！
若要考科举，这样的观点你提出了圆不回去的话，很可能被永久封杀，不得进入官场。
萧拂衣也不管大家怎么看，一是她本来就不考科举，以后也不会为皇权做贡献。（咳，这话说得为时过早。）
二是，这里是昆吾书院，皇权无法干涉之地，那还不能畅所欲言了？
于是，她忽略那些诧异的目光。
继续道：“以民为重，便能得万民拥戴，被拥戴的君王便能江山永固。”
“反之，昏君苛待百姓，弄民声载道，百姓便会揭竿而起，推翻君王的统治，所以这是一个互相制衡的关系。”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立马跳起来。
“学生不赞同宁水的观点。”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岐雨。
作为西岐的公主，西岐雨当然是知道李端这个人的。
她曾听父皇评论李端：李卿有大才，惜不能为朕所用。
她也曾听李端的政敌评论他：李立山恃才傲物，不愿为君所用，不为世家所容。
“那你说说你的。”
李端看向西岐雨，也没黑脸。
哪怕知道她的身份，他的态度却是平和淡然的。
他原本点了一个大燕皇子，又点了一个江湖新秀。
以这两人为代表，就可以把这个话题延伸下去。
却不想，两人的回答都出乎意料。
如果是皇子燕流星的回答让他惊讶，那么宁水的回答就让他惊艳了。
官场中并非没有通透的人，但大家为了坐稳官位，绝对不会像宁水这般把话扯到明面儿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