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迷雾重重
不得不说，黑山羊也算是个福运深厚之辈。
登仙门之时，被来自天外天的某位强大存在救下。
无善鬼域之时，又被一位神秘的无敌者救下。
不过，前者与其说是被救，倒不如说是阴差阳错，给了自己逃跑的契机。
天外天的那位强大存在压根就不是冲着救它而来，更像是被仙门开启时的异动吸引了过来。
当然。
古夜是不知道这些的。
他依旧在思索黑山羊的这番话。
天外天，那不就是天魔的栖息之地么？
象至尊曾言，九天十地在天外被称作盘古天道世界。
盘古天道世界位于一个名为终焉之地的地方。
终焉之地状如壳卵，乃是一团无名混沌。
这团无名混沌当中，有两条古路通往终焉之地之外，一为飞升者方能涉足的登仙古路，二为十二座仙关所在的终焉古路。
除了盘古天道世界和这两条古路，便是不知边际的无名混沌了。
相传，第四魂族和天魔便是栖息在这无名混沌当中，这栖息之地又被称之为‘天外天’。
换句话说，整个终焉之地，除却盘古天道世界和两条古路，都是天外天的范畴。
“来自天外天的强大存在，是第四魂族，还是天魔？”
古夜问。
“不知。”
黑山羊摇头。
那个时候的它，逃走都来不及，谁还关心那么多。
“那位强大存在是专门来救前辈你的，还是……”
古夜又问。
倘若是专门为救黑山羊去的，那或许那位强大存在便是另一位无敌者。
“应该是冲着仙门去的。”
黑山羊又是摇了摇头，“实际上，建木尚在之时，每每有人登顶，开启仙门，都有可能招引来天魔。”
“只是凑巧么？”
古夜苦笑，“那前辈还真是得了上苍庇佑，洪福齐天，不仅逃过一劫，还因祸得福，得了仙火和仙术。”
“就这方面而言，算是幸运，更幸运的是本神窥得了那一缕‘天机’，见到了仙门另一端的恶气，看清了建木尽头的本质。”
黑山羊亦是露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似乎内心并未由衷地感到庆幸。
“这应该就是前辈寻觅黑匣，想要找到另一条路径去往天外的原因吧？”
古夜道。
“也不能这么说。”
黑山羊摇首。
“那个时候的本帝刚刚成帝，接受四方生民的供奉，还保有救济苍生的那一丝善心。”
“因此，得知建木尽头是个惊天骗局，又得以安全脱身之后，本神第一时间便将自身的经历公之于众。”
“可惜……”
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黑山羊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叹息一声。
“可惜，世上并没有人信你。”
象至尊为其补上了这句话。
“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幸事，尤其是整个天下只有你一人知晓实情的时候。”
黑山羊如是说道。
一人独醒，众生皆醉。
建木存在于十天十地太久，早已在世间修行者心中形成了稳固的信仰。
所有人都认为登顶仙门，踏入仙门，便能抵达仙道彼岸。
仅凭它一人，想要改变这种观念，撼动众生对建木的信仰，谈何容易？
“在本神说出亲身经历之后，绝大部分人是不相信的，当然也有一些强大的神魔抱着怀疑的态度去建木之巅走了一趟。”
“他们自然是一无所获，本神也由此渐渐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世间修行者都认为本神修行走火入魔了，以至于心智错乱。”
“不过，那个时候的本神并没有立即言弃，依旧做出了一番努力，奔走四方，希望能劝动那些与本神交好的同道。”
“可那时的修行者道心所向便是登顶建木，那些同道一个比一个道心坚毅，没有实际的证据，纵往日的关系再好，也很难搏取他们的信任。”
“于是乎，本神只得多次涉险偷偷潜回建木之巅，试图寻找一些实证。”
“皇天不负有心人，许久之后，有另外一位强大神魔登顶建木之巅，开启了仙门，并招引来了天魔。”
“见到天魔，本神灵机一动，暗中相助天魔，攻入仙门，希望借助此法，来引出仙门另一端的恶徒。”
一番交谈后，黑山羊仿佛也慢慢放松内心的戒备，耐心讲述起自己曾经的经历。
“然后了，前辈成功了？”
古夜问。
“算是成功了吧。天魔攻入仙门的时候，虽无恶徒现身，但却有一股恶气冲出，镇杀了那些天魔。本神乘机掠来了一缕恶气，用秘宝保存了起来。”
黑山羊颔首，“与此同时，当时的那位强大神魔亲眼见到了这一幕，成为了第一个相信本神的人。”
“那位强大神魔莫非也是当年杀入无善鬼域的十六尊原始神魔之一？”
古夜问道。
“不错，那是神魔孽枭，它死在了无善鬼域，尸骨化作了一片药园净土。”
黑山羊点了点头。
“真主药园的那具骸骨之主就是那尊强大神魔？”
古夜当然没有忘却真主药园的那道骸骨结界。
“自那天之后，本神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了孽枭作伴，一起带着那缕保存下来的恶气，去游说世间豪雄，一同揭露建木之巅的骗局。”
黑山羊继续讲述道：“只是当时的世人对恶气并无一点认知，纵以此为实证，再加上本神和孽枭作为人证，依旧未能取信于众生，只有一小撮神魔愿意相信本神和孽枭。”
“这一小撮神魔，便是当年随本神潜入无善鬼域的另外十五位同道。”
“然，也只有这么一些人清醒了过来。”
“众生一直痴迷不知觉，本神也渐渐心灰意冷，无心再于此事上劳心费力，于是乎本神和其余的十五神魔选择了放弃。”
说到这时，黑山羊双眸涌现出一抹深深的疲惫之色。
到了当世，或许只有它自己知道自己当初究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那种不理解，才是它这抹疲惫的来源，也是它选择放弃的真正原因。
“总而言之，本神不再去在意苍生的死活，但此方天地肯定是不能待了。”
黑山羊继续道：“建木之巅的骗局坑害了太多的前贤，一直持续下去，十天十地只会愈发衰弱，最终走向末途。”
听到这里，众人皆是暗自唏嘘。
难怪黑山羊此前说早已料到了当世的困局，并对此感到无比悲愤。
或许，真如黑山羊所说，这都是此方天地的众生自作自受。
倘若当初世人真的相信了黑山羊，那或许今日的局面会大为不同。
可仔细想想，建木之巅那扇仙门另一端的存在，连初代祖龙都不是对手，只能被镇压，芸芸众生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所以，连同本神在内的十六神魔，决定去往天外，寻找真正的仙道彼岸，哪怕仙道彼岸并不存在，也能远离世俗，寻一个世外之地。”
黑山羊的声音并未停止，“建木尽头无光明，十六神魔又都距离飞升境很远，黑匣也就成了唯一选择，并在后续不久，我们得知了无善鬼域藏有一口黑匣。再后面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自此，黑山羊自己的故事便讲完了。
古夜一行人也借此机会，得知了那个遥远时代的诸多秘辛。
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建木尽头的真相。
时至今日，世人谈起建木之时，依旧是一片赞颂。
许多修行者更是渴望回到建木尚存的时代，如此便可通过建木，登临仙道彼岸。
可想而知，一旦建木这个惊天骗局公之于众，将会给当今世间带来多么大的震动。
“所以，前辈潜入无善鬼域的时候，建木还未倒塌？”
古夜想问明白这一点，缕清时间关联，或许能有更多的收获。
“尚未倒塌。”
黑山羊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前辈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伐断了建木？”
说话间，古夜看了大黑鱼和象至尊一眼。
按照天外仙关流传的说法，伐断建木的人或是天贼。
可若建木是场惊天骗局，对苍生无益而有害，堪称天地祸根，那么将建木伐断，无疑是天大的功德。
这样一来，伐断建木的人怎会是恶，明显是大善。
若伐断建木的人真是天贼，祂为何要与这天地为善？
感受到古夜的目光，象至尊和大黑鱼也意识到天外仙关流传的这个说法并不合理。
孰对孰错，孰善孰恶，一目了然。
“当然不知伐断建木之人的身份，本神当时已结成神胎，于无善鬼域沉眠，怎能那般清楚？”
黑山羊摇了摇头，似乎也很遗憾，没能亲眼与伐断建木之人见上一面。
“不过，建木倒塌的动静太大，十天十地每个角落皆有大震动，各界山崩海裂，本神纵在神胎沉眠，那时也被惊醒，有所感应。”
它继续道：“实际上，后世有人去伐断建木，是本神未曾预料到的。也正因为建木倒塌，这方天地衰弱的速度比本神想象中要慢上许多。否则的话，你们几个或许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这天地便已不复存在。”
这话落入耳畔，古夜三人都忽觉有些后怕。
黑山羊说的不错。
倘若建木不曾倒塌，这方天道世界或许早就已经走到了命数尽头，也就没他们这些后来人什么事了。
与这相比，建木倒塌带来的漫长黑暗纪元，似乎已经成为了微不足道的一点后遗症。
“总之，有关建木倒塌的事，本神知道的很少，或许那位无善主会知道的多一点。”
黑山羊看了一眼身侧不远处，那是众人从无善鬼域出逃的裂缝所在的位置。
“嗯。”
古夜微微点头，也认可这个观点。
虽然无善主也困在无善鬼域，但比起当时的黑山羊，显然要自由很多。
加上无善主本身的强大实力，消息门路不可能闭塞，或许真的知道伐断建木之人的一些身份讯息。
但，现在转头回去向无善主问这些事，肯定是不现实的。
“说起无善主，十无鬼域之主真的是被原始神魔封印在九幽的么？”
古夜顺势调转话锋，将话题的重心转移到九幽鬼域上面。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想要弄清诸鬼和神魔当年的那场大战，黑山羊无疑是解答这些问题的最佳人选。
“是也不是。”
黑山羊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什么意思？”
大黑鱼皱眉。
“当年诸鬼神魔大战之时，本神尚未成帝，自是无法接触到那一战的高层机密。”
黑山羊解释道：“但听一些曾为神魔阵营主力的老前辈说，封印十无鬼域之主的存在并非神魔，九幽所有鬼域都源自那人的手笔，神魔阵营的强者只是在原有的结界封印上加固了一层。”
“那人是谁？”
古夜追问。
“不知。”
黑山羊又是摇了摇头，“不光本神不知道，当时的所有神魔强者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封印了诸鬼。因为连同无善鬼域在内的十无鬼域之主都是在九幽被封印的，这里是诸鬼的大本营，那个时候神魔一方还远未打到这里。直到诸鬼被封印后，才有神魔强者赶来。”
“竟是这样……”
这番话连古夜听了都觉得离奇。
“所以，神魔一方只是白白捡了便宜？”
大黑鱼道。
黑山羊白了其一眼，但也没有反驳，“这话听起来虽让人不喜，但也是事实。若是没有那位神秘存在的出手，双方战下去，神魔不一定输，但想赢也难。”
“能够一口气将十无鬼域之主全数封印，其中还有无善主那样强悍的存在，出手之人恐怕至少是飞升境的强者。”
少言寡语的象至尊罕见开了口。
“嗯。”
黑山羊点了点头，“当时，也有种说法，认为那位神秘存在可能是一位隐世的飞升境神魔，否则的话，那位神秘存在为何会出手相助神魔一方？”
“历史上的这些强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神秘，一个比一个让人迷惑。”
大黑鱼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
这种迷雾重重的感觉，真让人不好受。
“那场大战的起因是什么？”
古夜的关注点在这里。
黑山羊回道：“起因正是无善主收服了那条尸祖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