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土壤，似乎带着一丝别样的气息？”
忽然间，古夜脚步停了下来，弯下腰去，捻来了一把涧水畔的泥土。
泥土是黑色的，但和九幽外景地的焦土并非一类，更加肥沃，蕴藏着纯阴鬼气，以及一缕……
龙气！
不错，正是龙气！
这黑土地中夹杂着一缕龙气，与纯阴鬼气相融，因而极难被发觉。
古夜不会感应错的。
作为当世唯一一条烛龙，他怎会感应错同族的气息？
刹那间，他便想起了有关阴龙涧的那个传说，曾有一株古药于此地化龙。
只是据抱月金蟾所言，古药化龙之日距今极为久远，已经有太久没有见到那株古药了，基本上可以确定已经不在真主药园。
可现在看来，抱月金蟾的推断似乎有些过于武断了。
“倒是有意思，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藏那么久。”
古夜拧动手指，指尖的泥土于无声无息间被磨灭。
紧接着，他忽的目光一转，看向涧水。
也就在这一瞬间，涧水好像有一道幽光闪过，像是一对暗中窥伺的眼眸，被发觉之后，迅速退回到涧水深处。
“出来！”
见此一幕，古夜冷哼一声。
声音传出，好似言出法随，冥冥中有一股强大的意志扫过，四周的时空仿佛都陷入了永恒的静止，连涧水畔随风摇摆的融神花都停止了摆动。
周遭一片死寂。
直至片刻后，一道异响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啵的一声！
水面冒出一个气泡，一圈圈涟漪随之荡开。
一颗巨大的龙首自涟漪的中心探出水面，水流随着庞大的龙躯滑落，乌黑的龙鳞经过涧水洗礼后愈发光润。
一股熟悉的龙气扑面而来，和河畔泥土中蕴藏的龙气同出一源。
“阁下到底是何人？”
伟岸的龙躯盘踞在水面上，这具龙躯的主人带着疑惑而又谨慎的目光看向河畔的这个年轻人。
它惊讶于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的实力，从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隐晦而又沉重的压迫感，仿佛只有这个年轻人将自身气息毫无顾忌地释放出来，整个阴龙涧都将在瞬息之间被夷为平地。
但它并没有低声下气。
因为它是这真主药园的一方雄主。
这阴龙涧正是以它的传说而命名。
它，正是这阴龙涧的主人。
“居然是一条一等真龙，倒是难能可贵！”
见到这条乌黑巨龙的一刹那，古夜眼前一亮。
他当然知晓这就是传说中那条由古药化作的阴龙。
放眼整个九天十地，古往今来，不乏有它族化龙的例子。
古夜本身便是一步步蜕变进化而来。
所以，当听说此地曾有一株古药化龙的传说之时，他并没有感到多么讶异。
但在他看来，这阴龙涧的主人所化的龙族血脉多半是三等真龙，顶多也是二等真龙。
毕竟，世上一等真龙的血脉并不多见，哪怕是在龙墟，也就只有那些许分支。
而这真主药园，虽然奇珍无数，但毕竟太小，很难养出一条一等真龙。
可古夜原先的看法明显有误。
眼前的这条乌黑巨龙赫然散发着一等真龙的血脉气息，最重要的是，这是龙族历史上从未记载过的一种一等真龙血脉。
也就是说，这条乌黑巨龙很可能是这一血脉分支的开端始祖。
“阁下到底是谁？你非草药林木一类，真主药园也不可能拥有你这般强大的存在，又并非三大鬼帝，亦非无善主大人，甚至连鬼都不是，莫非来自无善鬼域之外？”
乌黑巨龙的质问声再度传来。
“我的确不是鬼，也的确是来自无善鬼域之外。”
古夜很坦诚地承认了这一点，似乎一点也不怕自己的身份和来历败露。
乌黑巨龙知晓对方的信心来源何处，正是自己无法窥破的实力。
它相信，只要这个年轻人愿意，刹那之间，便能将自己从这世上抹去，一点痕迹也不留。
如此一来，它自然也不可能有任何将消息传出去的机会。
而且，不知为何，乌黑巨龙从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有些亲切，又夹杂着一种来自上位者的血脉压迫。
因此。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乌黑巨龙虽然内心无比震撼，但依旧不敢声张。
它选择了沉默，也只能选择沉默。
实力的参差面前，它没有任何谈判的筹码，只希望这个年轻人抱着善意而来。
值得庆幸的是，眼前的白发青年确实没有对它下手的想法。
“放心，你现在是安全的。”
古夜微微一笑，散出了一缕属于烛龙血脉的气息。
轰！
感受到这缕气息的刹那间，乌黑巨龙顿时心神一震，全身的血脉仿佛都沸腾了起来。
龙族的气息！
这是龙族的气息！
这是一种比凌驾于一等真龙之上的龙族血脉，也就只有传说中的龙族四大始祖血脉能够达到这个层次。
乌黑巨龙的整个龙躯都忍不住颤动起来，只因它在面对一种比自己更加强大的龙族血脉，但更多的还是源于内心的激动。
它化龙以来，已有漫长岁月，在这真主药园潜藏游离多年，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的同族。
世人都传，龙族好独。
可对于一辈子困在真主药园的它来说，做梦都想碰到另一条真龙，哪怕是对手也好。
“阁下……真的是龙族？”
乌黑巨龙依旧不太敢相信。
古夜无言，脸上笑意长存。
与此同时。
乌黑巨龙脑海一阵轰鸣，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红色巨龙，金色的龙眸好似万古长夜里的两盏烛火，一股苍莽浩瀚的龙威扑面而来。
“烛……龙！”
最终，乌黑巨龙口中艰涩地吐出了两个字。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境。
今日的它，不仅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另一条真龙，而且这另一条真龙居然还是传说中的烛龙。
这在龙族四大始祖血脉当中可都是最罕见的存在。
“我名古夜，是龙墟的成帝者，也是当世唯一一条烛龙，你唤作何名？”
古夜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进一步说明自己的来历，希望借此消除对方内心的忌惮和疑虑。
似乎是被这份坦诚所打动，乌黑巨龙稍微放下了内心的警惕，恭敬回道：“回前辈……晚辈无父母赐名，于是自号乌木，本体原是这阴龙涧的一截九幽木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