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墨兰来到郑家。
郑家大嫂知道盛家四姑娘与桂芬乃是闺中好友，所以很是爽快地安排下人带人去了郑二郎的院子。
墨兰见到张桂芬时，从她红润的面色和舒展的眉眼就能够看出来她过的应当是极为舒心的。
墨兰把带来的东西交给了翠宜并让她把自己带来的舒康酒斟上两盏端上来。
“你往日都是劝我少喝，今日怎么这般反常一来就把酒开了？”
墨兰脱下身上的披风交给了丫鬟们去烘烤：“昨日刚下过雪，那酒的方子我调整过，喝一些是无碍。”
墨兰坐在了榻上的另一边，看着对面听话听一半的人再次强调了一遍：“我是说喝一些，不是让你一次喝一坛。”
张桂芬佯装着没听到，端起翠宜端上来的酒杯就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嗯……口感绵长多了。”
张桂芬想起来什么，便让周围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墨兰……”
墨兰端着酒杯斜看了人一眼：“想问什么？”
张桂芬也不打算客气：“我想问，你对我三哥有没有些男女之情啊？”
墨兰没想到张桂芬问的是这个，还真是直白啊。
“要听真话吗？”
张桂芬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无论结果好坏，唯真而已。
“要说男女之情，或许有一些，但那也是看在铭安哥的那身皮囊上还有此前他来相救我的情分。”
虽然最后已经被她提前解决了，没有给他发挥的空间。
“但是，桂芬，那些情感现在还挺薄弱的，还不足以让我对铭安哥有些别的想法。我这人的心毕竟挺硬的。”
张桂芬明白墨兰说的都是真心话，而且她既然说了也有借着她的口递给三哥的意思。
唉。
还是交给三哥自己决定吧。
他若是依旧不改初心，那就去追求墨兰的芳心；若是不能，那……
但她相信无论如何都不会伤了她和墨兰的情分。
“来，喝酒。”
墨兰举起酒杯与人一碰：“喝。”
虽已经快要到了年关，但卫姨妈依旧来到了汴京城中。
如今王氏手中的管家权已经被盛长柏拿走大半，本来说要交给林噙霜以作示好，但被墨兰直接拒绝了。
如今她们手里有钱有人，何苦做那些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盛家如今的家底，不是她的，她也不稀罕要。
盛长柏无奈把管家权交给了妻子海氏和明兰打理，海氏的月份越来越大了，有明兰帮着处理也会轻松些。
而盛老太太如今在和永昌伯爵府接洽如兰的事情，而且明兰又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了。
所以明兰想要出府一趟也变得容易起来。
卫姨妈见到明兰前一直在犹豫是否要把信交给明兰，她不知道明兰若是知道自己这些年恨错了人，反而把害死自己小娘的幕后凶手当作了唯一亲人后会是何等的天崩地裂？
她也恨自己为何当初要让明兰知道这些事，平白加重了孩子心里的仇恨。
但明兰是她姐姐留下的唯一一点血脉，她如何舍得孩子手上沾上无辜人的血，不然那可不是让亲者恨，仇者快！
“姨妈！”
卫姨妈看到朝自己走来的明兰，明显感觉到这孩子眉眼中的郁气舒散了几分，倒是比上次看起来开心多了。
“明儿！今日你出来可有被大娘子为难？”
明兰摇了摇头：“如今大娘子抱恙，二嫂嫂管家，我也得了些管家的权力，所以出来比往日容易多了。姨妈，您怎么在这冬日里来京了？”
卫姨妈则是没有提起自己来京的原因，反而问起了别的事情：“明兰，这管家权为何没有落到那林小娘的身上？”
明兰不知道卫姨妈如何会主动提起林小娘，但依旧回答道：“林氏如今事事都听四姐姐的，怕是四姐姐说了什么她才把管家权推脱了。”
足够了。
这句话里的信息足够让她下定决心了。
“明儿，姨妈有事同你说……”
…………
墨兰摆弄着桌上的明显就是刚做出来的泥娃娃，话说开了后，这人如今也不遮遮掩掩了。
倒是还懂得打掩护，但是边关的东西哪里会送来的这般快。
不过这些日子，单张铭安一人都给她的玉香记创下了不少销售量呢。
从外面走进来的雨露看到自家姑娘笑颜如画的模样也不觉得奇怪了，这些日子见的还少吗。
“姑娘，六姑娘过来了。”
墨兰把桌上的娃娃摆件一个个收进匣子里：“嗯，请她进来吧。”
看来没有情感左右的时候倒是个聪明的。
“四姐姐。”
墨兰并未起身，唤来丫鬟们给明兰上茶：“六妹妹倒是稀客，今日怎么想起来到我这五味斋来了。”
明兰让小桃把自己的食盒打开：“我近日研究了几道新奇的点心，拿来给四姐姐尝尝。”
小桃把瓷盘从食盒中拿出来摆到桌上，精心捏成花朵样子的各色糕点摆放的也是恰到好处，被五味斋里的热气一熏，也弥漫起了糕点的甜香。
不过，不是所有的示好都会被人接受的。
“六妹妹有心了，但时辰已经不早，我晚间不喜欢用这些甜食。”
糕点的甜香只是一时的，终还是被屋内的清幽香气给压了下去。
明兰让自己的两个丫鬟下去，心一横直接开了口：“我有话想同四姐姐说一下，不知道能否让这些下人先下去。”
“我五味斋的人最是衷心，六妹妹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若是出来的时间太长，难免会被寿安堂的人报给老太太。所以明兰也不再纠结这些事。
“我想向四姐姐和林小娘道歉，此前都是明兰的不是，猪油蒙了心所以才做下那些错事，还望四姐姐谅解。”
五味斋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哦，我知道了。六妹妹若是无其他事情就可以离开了。”
明兰有些惴惴不安，这谅解还是不谅解啊？
“我这人一般是有仇当场就报了，哪怕当时实力不够等到我够强了也会第一时间报复回去，所以如今的我不需要谅解你，因为你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即便是恨错了人又如何，做了就是做了，无可挽回。
………
小桃和丹橘扶着脸色略显苍白的明兰朝着暮苍斋走去。
原来，她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