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以前的认知，觉得科举是一个固定的模式，学子要一层一层的考。
可是听她四哥有时候说一些事情，还有凌寒的分析，她觉得好像不完全是这样。
“科举录用的官员十分有限。”楚凌寒看甘草有兴趣就给她科普“相对大齐总的官员来说，科举出来的官员比例很小。”
“那都是怎么当官的？”甘草好奇。
“首先是权贵蒙荫，但凡有封号的家族，家中弟子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可以求一个差事，或大或小，这是最被人看不起的。”
“其次是国子监，这里面的学子，大多也是出身权贵官宦，只要经过国子监培养，基本上都能出仕。”
“接下来就是保举，朝廷中人保举才华横溢之辈，被保举的人也都是声闻遐迩之人，这些人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走科举之路，或者是有特殊才能但不在科举范围之内。”
“还有就是员外郎，若人德行无双，又捐了一大笔钱给朝廷，也可以得一个官身，不过没有职务。”楚凌寒给甘草介绍。
“那员外郎不就是卖官鬻爵吗？”甘草不服的看着楚凌寒。
“不是，卖官鬻爵是朝臣私下的勾当，而且不查人品行，朝廷的员外郎也是有要求的。”
甘草觉得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楚凌寒看甘草的反应，知道她不接受这种说法。
“怪不得我四哥每每提到科举都是一脸苦涩，以我们这样的人家，以我四哥的才学，的确很难有出路。”甘草感慨。
“也不能这样说，你四哥是一个实实在在做事的人，若是有门路，还是有出路的。”楚凌寒安慰。
“你也说了是有门路，我们家能有什么门路。”甘草看着凌寒。
“这也说不定。”楚凌寒很认真的看着甘草“那个吕光知倒是一个有才能的，他日你哥中了秀才，由他带着游学，过个几年名声鹊起，也定然能进仕途。”
“那我四哥都多大了。”甘草算着年龄。
“读书人向来不问年龄，有人年逾三十始读书，有人半百方致仕。”
甘草觉得这些都是后话：“你的意思是让我以严大人的仕途来说服严大人？”
“对。”
甘草点头。
天还没大亮，唐枣他们就赶着马车出门，家里由曲宁做饭。
曲宁刚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如今也利落了很多。
快中午的时候，康捕头又来叫甘草。
“查清楚了？”甘草看着康捕头。
“没呢，五华镇的百姓闹了起来，说你欺行霸市，肯定是你杀了马满仓那些人，警告那些和你作对的人。”康捕头无奈的说。
甘草……
这动作还真不小。
等她到许家的时候，果真看到不少人在那里请命，看到甘草的马车过来，有人直接砸了臭鸡蛋过来。
莫叶行慌忙挡着，被人砸了一身的臭鸡蛋。
“谁敢再砸一下试试！”莫忧抽剑威胁。
那些准备砸的人都愣住了，不敢动。
甘草看向莫叶行：“你没事吧？”
“徒儿没事。”莫叶行心里呕的不行，这也太狼狈了。
看着许家外面闹成这样，严大人竟然不过问，甘草也知道严大人的态度了。
估计是想看他们斗，最后谁赢了，他就站谁一边，自己也省心。
她突然觉得凌寒说的不太对，也许有些人的目光没那么长远，又或者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官场混下去。
许家院子里坐着不少人，有五华镇的里正，也有马涌。
毕竟这件事闹成这样，就不单单是一起人命案。
甘草走进院子，环视了一下院子里的人，顺便看许有阔一眼。
许有阔回避了一下，今天这情况，他没勇气告官。
甘草走到院子里也没有行礼：“严大人又招民妇来，可是案子有结果了？”
“五华镇的百姓请命，说你欺行霸市，杀了马满仓威胁他们所有人，可有此事？”严大人直接问。
“我欺行霸市？”甘草嗤笑“我做了什么欺行霸市？谁不知道我马涌派马满仓打砸了我的货车， 怎么？我走街串巷做点小生意就是欺行霸市了？”
严大人看甘草的态度，昨天对他还很客气，今天就是咄咄逼人。
他的眼眸低垂了一下。
昨夜康捕头已经给他说了这个甘草和元小姐的关系，虽然说元小姐只是一个内宅女眷，但是她的身份太不简单。
这个案子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也不敢把甘草怎么样。
“说到这里。”甘草的语气缓下来“马地主让马满仓去打砸我的货车，结果却告诉所有人是马地主让他这么做的，会不会是马地主恼羞成怒，利用刘长胜把他们给杀了。”
“一派胡言。”马涌阴沉的盯着甘草。
“我怎么是一派胡言了？”甘草嗤笑“刘长胜做药草生意，经常往来于长桓和五华镇之间，和马地主来往密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可有此事？”严大人看向马涌。
马涌站起来行礼：“大人，马满仓本就是谎话连篇的混混，之所以说那样的话，是甘大夫对他们用毒，逼他们说的。”
马涌说完看着甘草：“如今想想，马满仓他们被毒死，也是你擅长的事情。”
“我擅长不代表我会做。”甘草看向严大人“既然事情说不清楚，那么就剖尸看死者到底是被什么毒死的。”
听到剖尸两个字，不少人吸了一口冷气。
“昨天听马满仓娘子的描述，他应该死于吃过量的龙荔，而十三里坝的人都知道，刘长胜每年会收大量的龙荔，冒充龙眼售卖。”甘草目光凌厉。
严大人看着甘草，这个女子真是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剖尸只有极少数仵作可以做，本官做不了。”
“我能。”甘草直接说，她本来就没指望严大人。
“这太荒谬。”许成昆直接站了起来“死者为大，大人三思。”
“呵！”甘草看向许成昆“一个被你们视为草芥的人，一旦死了，就成了死者为大？然后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放肆！”许成昆呵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