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是酬天，而是魔神本神。
魔神挥退几小只，与夜离歌相对而坐，面面相觑一时谁也没说话。
夜离歌嘴抿成了蚌壳，打定主意，敌不动我不动。
敌若动，我依旧不动。
问都没问一声，只凭自己的主观就臆断，就被便宜外祖父怀疑上了。
而且还想弄死她的大黑，大黑可是自己忠心无二的左膀右臂。
自小到大的感情，怎么舍得？
半会儿之后，魔神方才说道：“兰家被灭族，我很心痛，一下就失了方寸。”
以魔神的暴躁性子，如果夜离歌不是他的血脉后人，第一时间都能被直接抓过去正法掉。
夜离歌挑眉，这是解释还是道歉？
听这意思，便宜外祖父对兰家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特殊感情。
果然，魔神也不等夜离歌反应，继续说道：“初来魔界时，我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
若想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能快速成长起来在魔界站稳脚跟，就需要出入险境，在生死历炼中快速成长起来。
有一次，生死一线之时，我邂逅兰氏兄弟。”
这个兰氏兄弟并非夜离歌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兰欣和兰族长的父亲和叔叔。
虽然有些煞风景，但夜离歌还是很不礼貌地打断了他。
“说正事儿吧！”
与过程相比，夜离歌更想知道结果。
魔神大人露出一抹苦笑，继续说道：“一别经年，等我有了如今的地位后，再次找到了曾经给过我最大善意的兰家时，早就已经物是人非。”
昔年的两兄弟，一个已经殒落，另一个被封印了起来。
夜离歌微讶，“封印？为什么啊？”
魔神，“发生了一些变故！”
一个家族，不管是大家族还是小家族，想要维持下去都十分不容易。
兰家如此，其他家族亦是如此。
兰家两兄弟是兰家当时最主要的中坚力量，为了整个家族终于奔波，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原本，这样的日子虽然辛苦，也还能勉强维持。
一直到，做哥哥的在一次探险中意外殒落了。
“这之后，文渊兄也不知道修炼了何种功法。
忽然修为突飞猛进，甚至一度突破了神君境。”
兰家在他的带领下有过短暂的辉煌。
也正是因为他，兰家的这些后人们才没吃太多的苦。
夜离歌，“突然就变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自己清醒的时候就没说过为什么吗？”
魔神，“他清醒的时候配合着大家把自己强行封印了起来。”
对于他自己的异变，从来不曾解释。
夜离歌眼神闪了闪，“异变？这个词不错！
之前您也没调查过吗？”
魔神似乎心情不是太好，“修士的隐私，查来作甚？”
夜离歌没说话，大脑飞快的转动着。
极大可能，兰家是文渊神君在失智的情况下犯下的杀孽。
所料不错，如果没有碰上大黑，他还可能毫无理性的继续杀杀杀！
不只是兰家人，而是所有他遇到的能杀之人或是能杀之物。
就如同丧失了所有理智的魔物一般，鲜血刺激得他血脉贲张，失去自我。
夜离歌，“谁让他从封印状态中出来的呢？”
姑且不论谁让他成为了这个样子，谁造就了他。
但被封印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了呢？
而且，还在最容易受刺激最容易发狂的月圆之夜。
在这件事情上，与其说兰文渊屠了全族，犯了十恶不赦之罪，倒不如说是把他从封印地放出来的那个人。
而且，事后还有人打乱了气机，就是不想让人查出真相。
不然，以魔神的手段，轻而易举就能还原事实。
夜离歌，“打乱气机干扰事件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把文渊神君变成这个样子的人，而且，能干扰到外祖父你的术法调查，对方定不是等闲之辈。”
这样的人，在魔界地位肯定举足轻重。
偌大的魔界，能有这能力的人少之又少。
夜离歌的脑子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般，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想起之前乌族所干的那些破事儿，以及乌善和乌家另一位神尊境老祖明显不正常的寿元。
最后答案呼之欲出，“莫非是他……？”
魔神和自家小孩儿碰了个眼神，虽然没说出口，答案却出奇的一致。
夜离歌，“外公，你一直都怀疑他们？”
魔神脸色很不好看，“乌族有传言，说是我家老祖是因为不公平的待遇，才愤而离开的。”
夜离歌：……难道不是吗？
魔神，“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
不公平的待遇是事实，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他家那位先祖生前曾留下遗言，“如果哪天我死了，而且尸骨无存，你们就与族中断绝任何往来，自立门户。
而且，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就不要回归族里。”
这番话，魔神从没对人说起过。
但在自家小孩儿面前，或许是怕她吃亏，或许是抱有其他心思，终于一一道来。
魔神，“这话我虽然还不完全理解是何用意，现在告诉你，一旦魔界发生了些什么，你就带着月芽赶快离开此地。”
夜离歌，“外祖父，你不是来真的吧？”
魔神慈爱的摸了摸她的柔软发顶，“我以为自己突破了神尊境，成为了魔神，就已经有了自保之力。
甚至，还能够护住你和你母亲等人。
现在看来，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兰家惨案像是一个信号，让他感觉到了一道摸不着看不到的危机。
与那些盘根错节的大势力相比，他还是太单薄了，难免顾此失彼。
夜离歌不合时宜的撇了一下嘴，“那你干嘛还要追杀我爹啊？”
魔神大人瞪她一眼，倒霉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夜离歌根本不在意他的不满，甚至还凑上去跟他坐一起，一老一少两人排排坐。
夜离歌，“外公，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齐齐整整的相亲相爱，才是最幸福最圆满的。”
为表诚意，夜离歌还伸出小手拉住魔神有些僵硬的大手。
从没被人如此亲近过的魔神大人，瞬时僵直了半边身子，理智犹在，还是干巴巴地问了一句，“叶子，外公早年间游历人族，听说过一句话。”
夜离歌直觉，自家便宜外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果然，他接下来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还没完全释放完感情的夜离歌深吸一口气，“外公，你这样怼自家孩子，良心就不会痛的吗？”
魔神大人戏谑地说道，“那我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呗？”
夜离歌，“没听说过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的吗？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可懂？”
魔神原本沉重的心情，被夜离歌一番话说的心情忽然大好。
“哈哈哈，行吧行吧！”
夜离歌，“那我就先替我父亲谢谢你老人家了！”
在坑里扑腾了几下的魔神大人：……啥？
真是女生外相，这孩子怎么胳膊肘就没拐向过自己一次呢？
夜离歌赶紧举手，“我们夜家老祖宗说了，为表诚意，将全力助你堪破眼前的死局，如何？”
在夜离歌看来，集聪明与智慧于一身的玄一老祖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哪怕不能破局，再不济还可以大家一起离开。
魔神大人，“智吾那厮回来了？”
夜离歌，“天机不可泄漏！”
玄一老祖出手，智吾前辈都只配提鞋子。
但是，这事不能广而告之，也就只能模糊一下概念。
魔神大人眉心彻底舒展，堵在心口的那道郁气终于彻底消散，“成交！”
他之所求，亦不过是能护住自家女儿和自家外孙女儿。
当然，连自己都能罩住，就更好了，他不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