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氏的声音太过尖利，齐月仙立马就有点不好，俩眼睛发直，离离几几的。
赵素芳怒道，“你这是干啥啊！”
齐春兰和刘淑萍赶快扶住齐月仙，生怕她当场犯病。
李万氏眼睛一瞪，“这是给新人贴的窗花，她连个带把的都没给我儿生，这么个晦气东西还想摸新人的窗花！”
这话说的，齐月仙还没怎么样，刘淑萍的脸已经掉下来了，她也只给李康生了两个闺女！
她生了好几胎，闺女倒是侥幸都活了下来，儿子却都没养活住。
齐春兰的丈夫是这一帮堂兄弟中的老大，他儿子李向朝也是孙子辈的老大，平时大家很敬重她这个大嫂。
她看刘淑萍脸色发青，真怕她闹起来，连忙打圆场，“淑萍，你扶着月仙先去西屋歇会儿，我和春花来贴！”
李万氏一把将窗花从赵素芳手里抢过去，藏到背后，“他周大嫂子，李周死了好几年了，你们夫妻都没过到头，现在就别掺和卫军的婚事了吧！”
“不吉利啊——”
齐春兰再好的脾气也被李万氏这话刺到了，李周是没了好几年了，可她儿子结婚就是她一手操持的！
还有，村里哪家结婚不喊她当忙活人呢！
从来没人像小婶子这样嫌弃她！
齐春兰气的发抖，一屋子妇女都被李万氏雷住了。
不等他们有所反应，李万氏就接连又放了两道雷！
“春花，虽然你现在怀孕了，可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你之前又是个寡妇，按老理，这新房你都不能进！别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我不说你，你还真敢往前凑了！”
又说赵素芳。
“老大家的，今儿虽然是你儿子结婚，可你最好也离得远点。为啥这么说呢？你自己想想，你爹是不是让你克死的？我和你公公是命大，才没让你克着！一结婚就先养活了三个丫头片子，还有一个没养住！你是不是不想让卫军过好了？”
郝玉兰和王秀红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下炕。
李万氏大手一挥，“你俩父母公婆都在，头胎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是个有福气的！年画，窗花和对联都是你俩贴！”
啧啧，这话说的，像是给郝玉兰和王秀红恩典似的。
一屋安静。
外边男人说话的声音，小孩儿玩闹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进来。
赵素芳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齐春兰忍着气劝她，“算了，都是为了卫军。”
要是冲李万氏，谁来呢！
赵素芳不理她，冷声和郝玉兰说，“把窗帘拉上！”
七十年代常见的窗帘
郝玉兰不明就里，不过还是听话的回身把窗帘拉上了。
赵素芳快步走到堂屋，把大门锁上。
再进屋时，手里就拿着一个红门帘，众人面面相觑，素芳这是给气疯了？
李万氏厌恶道，“不让你碰窗花，你就去拿红门帘，你是不是成心.......”
李万氏话没说完，赵素芳一下子把红门帘盖到李万氏头上，欺身上前，朝她的肚子就是一拳！
郝玉兰，王秀红：......
齐春兰，刘淑萍：打得好！
齐月仙，春花：大嫂子带头了，咱也别干看着了，上吧！
春花照着李万氏被蒙住的脸下手，“啪啪啪”一气扇了好几个嘴巴子！
齐月仙则是专门掐李万氏的大腿里子。
岳云鹏不是说了嘛，打人就得掐大腿里子的肉，用指甲盖掐住一点嫩肉，然后那么使劲儿一拧！
哎呦呦！
这可比打外边皮糙肉厚的地方疼多了。
想当年，李万氏就是这么掐她的！
大腿里子，胳肢窝的小软肉，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是青紫青紫的！
赵素芳占了个中段，这也是李万氏教的，肚子肉厚，打肚子别人看不出来，还疼！
终于，李万氏在几十年前发射的三颗子弹，兜兜转转，还是射进了自己的眉心。
“哎呦，疼死我了~三个娼妇要造反啊！”
李万氏一长一短的叫苦，齐春兰等人看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担心把李万氏打死，一人拉一个，总算把三妯娌从李万氏身上拉开。
李万氏躺在炕上，连坐起来的劲儿都没有了。
半天“唉”一声。
“素芳，这可怎么收场呢？”
齐春兰小声问赵素芳。
齐月仙和春花刚才打人时爽的不行，此刻理智回笼，终于感到害怕了。
要是丈夫知道她们群殴了婆婆，还不得打死她们！
赵素芳现在颇有一些急智，她稳稳心神，“我婆婆不是动不动就上撞客吗？今天我也上一回撞客！刚才可不是我动手，是撞客的东西动手！”
上撞客，是农村最常见的诡异事件。
上撞客就是被去世的人灵魂附体，逝者会暂时控制一个人的行为，借助被附体者说出自己的不满或者是愿望，进而到达到自己的目的。
听着很害怕是吧，但这是李万氏经常使用的手段。
赵素芳等人已经司空见惯。
众人一对眼神，赵素芳爬到炕里，迅速把自己头发弄乱，齐春兰，王秀红，郝玉兰在旁边围着她。
刘淑萍急慌慌的跑出去，把李晋和丈夫李康喊了进来。
李康大大咧咧的说，“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啊！我和六哥还忙着呢！”
刘淑萍使劲儿抽他后背一巴掌，“六嫂子上撞客了！”
李晋瞳孔一缩，媳妇怎么在这大喜的日子上撞客了？
他们还没进屋，就听见屋里赵素芳拉着长音儿说话，呜呜啦啦的，像老式收音机受电波干扰了一样。
李晋吩咐李康，“赶快把大门关上，别让外人进来！”
这要是传出去，媳妇被人说搞封建迷信就坏了。
进门一看，好家伙！
赵素芳头发凌乱，满头大汗。
这时候李万氏也坐起来了，她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大腿里子和肚子都钻心的疼！
“六儿！你可来了，你要给娘做主啊！这三个娼妇合起伙来打我啊！”
李晋都糊涂了，不是媳妇上撞客吗？
怎么还涉及到打人？
这时忽然地上传出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哼哼呀呀的说，“六孙子过来了？你娘这个不孝顺的畜生，刚才居然想跟我动手！赶快把你爹叫过来，给我狠狠地打这个富农的狗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