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他们身边来，眼睛偶尔扫两眼手机，更多在打量观察他们的表情，和探听他们的语言，就这么不动声色的，这有时会把他们吓到，小伙子们便惊呼一声，从手机里抬头将四周望一圈，而后对老张笑着叫：“莫吓我欸——”
老张把牙花都笑出来，他先前见这些孩子在手机里把游戏打的爹妈都不认，也说过两回，但有个小不点回道：”莫鄙视，现在耍游戏都是分段位分资格的，现在打游戏都是职业，是正儿八经的工作，不是你以为的只是随便在手机上耍两下，晓得不嘛，不是以前那种光混时间光哄小娃儿钱。”
“嗯，现在是混大娃儿时间，哄大娃儿的钱。”
“哎呀说了你不懂，现在这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事业了啊，我这种是叫，累积经验，努力奋斗。”
“你这种是叫没得事做，找不到事做。”
“.....”没得聊了。
男生似乎生来就对游戏这些东西无师自通，不仅他们这个年龄的小娃，老张身边的信有现在还打，曾杰张畅那几个孩子啊，刘强偶尔也来，而且还边打边说话，可明明身边除了电脑和手机其他一个人也没有，所以老张觉得他们都魔怔了，玩游戏，始终不是个好路子，不是个正经路子。
不过老张已经没有儿子孙子训了，孩子们都大了，没有人再需要他像年轻时那样说不听就棍棒伺候。
文洁和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看电视，个个儿看的两眼放光做捧心状，抬眼见老张站在跟前，拿手机的小姑娘把手机伸过来给老张看：“爷爷你看这个帅不帅，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好看得很。”老张笑，只见上面说着话一晃而过的镜头里一身素白，配音是个男声。
“你这敷衍的！”小姑娘撇着嘴把手机收回去：“真的帅啊，你们这，眼神太不好了。”
潘寓不知拿手机做什么，笑道：“我爷爷只对李云龙和孙悟空有兴趣。”
那小姑娘又把手机伸出来：“这个呢？”
这回按了暂停，这个倒是明显了，眉清目秀的男演员，小姑娘道：“这是刚刚那个的老婆。”
“......”老张因多看了两眼，确是男的：“你这……”
潘寓朝他解释：“电视看多了，走火入魔了。”
小姑娘不服气，开始找许多花絮周边来证明自己的臆想：“这是官配好不！个人看！”
老张不晓得官配。边上另一个小姑娘道：“拿开点，长的好看的都是官配，演个电视剧还要天天配合你们这些腐女的幻想。”
又同老张解释：“她磕的cp，天天跟人洗脑宣传喊去看这个，一部电视剧都快看烂了，看见个人就谈看见个人就谈，我耳朵都听出问题来了，说她走火入魔还不相信。”
老张也不晓得cp。那小姑娘气的无语问屋顶：“你们眼睛绝对有问题！人家只是双方公司压着不让官宣好不！私底下大家都知道呀，都拍到过好多回的，只是他两个公司不让他们承认而已！真的！你去看花絮，你去看呀，他们俩就是真的！好多他们身边的共同朋友都知道的！八卦狗仔都拍到过好多回的！关键你看呀，两个人参加的活动，这是正常哥哥弟弟朋友的互动交流吗？这就是真的！只是他们都不方便公开而已！”
老张也不晓得啷个是花絮。站在后面的文洁和一个稍大的姑娘往这边望了两眼，叫老张：“她疯了，爷爷莫理她。”
“哎呀你们不信——现在是我们国家不承认怕有影响不敢公布，实际国外好多的，人家都合法的可以领证的，就跟我们国家正常夫妻一起的，你们真的是，啷个不信呢！他两个在一起恁配，每次票选的荧幕情侣他们都是第一名！我跟你说这部电视剧现在被国外好多国家引进的，网上评分好高的，别个是真的演的好啊，假比他是假的，他能真到这种程度吗？”
“宣传你懂不？宣传，演一部配一个，狗仔还拍到他跟其他女的你啷个不说呢？”
“你莫打击她，人家二十四小时盯着的，人家说没有就是没有，本来脑壳就有问题，莫刺激她了。”
“所以讲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
“不要说，不要粉碎她的幻想，让她没得事有白日梦可以做。”
“啧——”小姑娘把头摇了摇：“你们这些人，你们不懂，真的，你们不懂，不怪你们。”
“嗯，明天他们就去国外领证了，你记得去领喜糖。”
“对头。”
“……”
“啧——”小姑娘把头摇了摇：“你们这些人。”
老张从前看的电视里不论打仗的，历史的，闹革命的，还是家庭伦理，讨论的中心永远围绕男女间的情仇纠葛，现在的电视剧演还是那么演，看剧的人却开始八卦起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情感脉络来，谈的话聊的天他连听也听不懂。乐一阵，往那电视上看，是个古装的，但倒着看费劲，没望两眼又转开眼神去。
先前打击她的姑娘这时将手机递向文洁：“你看，就在转盘后面那个巷子，天桥进去那点儿啊，前天上午。”
手机里背景音乐把人说话的声音掩盖了大半，老张只听到女人的呵斥和惊叫，接着转为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
文洁将手机递过来：“拿远点莫吓我。”
这惹的潘寓也探头过来瞧一眼：“这两天我也天天刷到了。”
“你说这是不是活该，这才真的是没得事做，个人闲着了。”姑娘把手机拿回来，因瞧老张朝这边望着，便把手机也给他看看：“就在我们这个转盘上面，前天上午一个女的搞起耍去抢别个的娃儿，结果遭他婆婆直接抱箱奶砸中了掉下来摔死了。”
一段监控视频，视频里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骑着电瓶车从巷子后面上来，前面路边走着两个说话的老太太，脚边不远处有个小孩儿正挥手里的泡泡机玩，本来没什么异常的片段，电瓶车却在经过孩子时女的一伸手将孩子抱上车扬长而去，说时迟，还在说话的婆婆登时追了上去，并随手抱了超市门口一箱奶砸向了电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