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与绝大多数人想象的不同,生物的进化,从来都不是一条朝着“更强”不断攀登的直线。
在地球亿万年的历史中,曾有无数物种崛起又消亡。曾经占据主导地位的恐龙,是当时毫无疑问的强者。
可一场天灾过后,它们还是走向了灭绝。而那些看似弱小的哺乳动物,甚至是不起眼的爬虫,却凭借着对环境的适应力,存活至今。
恐龙的后代,一部分退化成了在水中潜伏的鳄鱼,一部分则演化成了被人类圈养的家禽。
这当然不是因为鳄鱼比霸王龙更强,也不是因为鸡鸭比翼龙更凶猛,只是因为它们找到了更适合生存的方式。
“适者生存,而非强者生存...”
孟山河低声呢喃。
自然的进化,从来都只是为了让生物更好地活下去,而不是变得更强。
这样的进化,在一名战士的眼中,或许算不上成功。
在孟山河看来,被生存束缚的进化,就像被锁链捆绑的猛兽,永远无法释放出真正的潜力。
真正的进化,不该由环境决定,不该被生存左右,而应该由自己掌控!
想要更快的速度,就演化出追风的四肢,想要更强的防御,就凝聚出坚不可摧的鳞甲,想要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就突破身体的极限,吞噬所有能吞噬的存在。
而在这条由自我主导的进化道路上,能走到终点的,无疑就是传说中的始祖生物。
始祖龙王圣,就是孟山河见过的、在进化之道上走得最远的存在。
至今回想起来,那道有着黑色龙角的人形身影,依旧会让孟山河的血液为之沸腾。
不是畏惧,而是源于强者对更强者的本能悸动。
他至今记得初见圣时的场景,那是在东京城的深海沟底,彼时圣只是随意出手,便让他孟山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是一种源于物种层面的压制,仿佛他在圣面前,只是一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蝼蚁。
后来的交手更是让他毕生难忘,圣的肉体力量大到足以碾压下层神明,传奇强者拼尽全力释放的绝技,落在圣的身上,连一丝白痕都无法留下。
其肉身强度更是恐怖,当时在场的传奇境强者联手发动攻击,却依旧无法打破圣的防御。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圣还拥有操控引力的力量,那种超乎寻常的能力,彻底颠覆了孟山河对“力量”的认知。
“若是人类也能像始祖生物那样,随心所欲地进化,是不是也能走到那样的高度?”
这个念头,从那时起,就深深扎根在了孟山河的心底。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墨守成规...不懂变通的人。
事实上,绝大多数能突破传奇境的强者,除了拥有强大的实力,更有着敏捷的思维与深邃的思考,堪称战场上的“哲学家”。
他们会不断思考变强的方式,也会从对手甚至敌人身上汲取经验,只要是能让自己变强的方法,便不会被偏见束缚。
孟山河对圣无疑是充满憎恨的,挚友天目云姜的死,无数平民葬送在那场灾难,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可憎恨归憎恨,事实却摆在眼前。
圣所走的进化之路,是切实可行的,是能让人突破现有极限、触及更高境界的唯一途径。
既然如此,他便不会拒绝这条道路。
想通这一点之后,孟山河不再迷茫,他解开了自己“吞噬”能力的限制。
这是他早年在深海中生存时觉醒的能力,能吞噬其他生物的力量与特性,转化为自身进化的养分。
当年正是因为担心这股力量会让他彻底失去人性,他才主动封印了这项能力。可为了变强,为了变强,为了能对抗像圣这样的存在,他必须解开这道封印。
他一头扎进了广阔无垠的太平洋中,开始了狩猎和厮杀。
这便是孟山河在东京城之战后的经历。
舍弃部分人性,以深海为猎场,靠吞噬之力不断突破自身极限。
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炎国为何要将他封印?
世上追寻力量的人不计其数,行走在危险道路上的强者也不在少数,为何偏偏对这位曾守护大炎海岸的四海王如此严苛?
实际上,这件事,哪怕在炎国内部,也是机密中的机密。
在场之人中,除了白梦云和程贝贝,便再无第三人知晓。
若不是今日孟山河为守护此地再次现身,她们或许会将这段记忆,永远埋在心底,因为那是一段她们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回忆的过去。
...
最初,孟山河最初在太平洋狩猎时,确实还能保持理智。
他只选择吞噬那些危害海域的海妖,将吞噬的力量转化为自身进化的养分,甚至还顺手清除了十几处海妖巢穴,为沿海居民减少了不少威胁。
彼时的他,虽周身缠绕着血色气息,眸中藏着暴戾,却仍守着最后的底线——不伤及无辜,不滥杀生灵。
可太平洋的海妖虽多,却绝非无穷无尽。
尤其是那些能为他提供足够进化能量的高级海妖,本就数量稀少,经过他数年的狩猎,东太平洋的高阶海妖几乎被清扫殆尽,而西太平洋,则被神域牢牢占据。
于是,一个残酷的问题,摆在了孟山河面前。
当高级妖兽被屠戮殆尽后,他还能吞噬什么?
妖兽的成长速度,远不及人类修炼那般迅速。
一头普通的王类妖兽,从出生到成年,最少需要数十年光阴,想要孕育出足以让孟山河进化的能量,更是需要半个世纪的积累。
海洋中数量最多的,反倒是那些低等级的杂食妖兽,可它们体内的能量稀薄如尘埃,对孟山河而言,连塞牙缝都不够。
起初,孟山河还试图筛选着狩猎,他潜入更深的海域,寻找那些沉睡的远古海妖,哪怕需要耗费数天时间才能找到一只,也不愿降低自己的底线。
可随着时间推移,连远古妖兽都变得稀缺,他开始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饥饿”状态。
这种饥饿,并非肉体的饥饿,而是源于“吞噬”能力的本能渴望。
他的身体早已适应了通过吞噬获取能量来进化,一旦能量摄入中断,细胞便会发出剧烈的抗议,那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空虚与焦躁,比任何酷刑都要难熬。
猎杀低等级妖兽吞噬得到的能量,甚至赶不上他维持自身形态消耗的体能,只会让饥饿感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