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刘吉眼眶泛红，实在难以开口。
如果他告诉娘亲自己要成仙，娘亲肯定会让他赶紧成仙，宁可孤独终老。
老太似乎也感觉到刘吉可能离开她，心中感伤，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失落和难过，反而松了口气道：“刘吉，娘一个人也可以的，除了发病时有些麻烦，其他时间没问题的……”
“而且院子里的其他几个老乡，对咱也挺好的，你要出远门或者出去闯荡，都可以的，娘支持你，也相信你绝对可以成一番事业，到时候好了，再来接娘就好！”
老太突然轻松了。
刘吉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这让她感到欣慰。
自己不过是个废人，何必拖累他呢？
哐当~
就在这时，院中的一个租户拉开房门，对着刘吉和老太吼道：“你们俩母子还有完没完？大晚上的还要不要人睡觉，烦死了，有病就去治，没钱就找个坑躺下去不就行了？”
说话的是一个妇人，满脸不耐烦。
刘吉脸色发红，但想到一些事情，忍了下来：“花婶，叨扰了。”
“娘，我们先回去！”
刘吉不愿意节外生枝，心中却是有几分凄凉。
世态炎凉。
刚才娘亲说隔壁老乡会搭把手，就这样子的老乡怎么可能搭把手。
老太低着头，似乎也不愿意跟邻居交恶，一言不发地回屋子。
“一个病鬼，倒霉蛋，还是早点搬离吧，做你们邻居，我家就没好过！”
妇人骂骂咧咧地关上门。
房间内有男人说道：“你管下自己的嘴巴，做人为什么这么尖酸刻薄？”
“我尖酸刻薄？还不是你没用，租这种院子，自己还霉运缠身，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将他们骂走……”
“骂走又如何？人家俩母子够可怜了，而且我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男人道。
“怎么没关系？我巴不得她死了，就清净了！”
妇人突然小声地说了一句。
“你……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男人似乎很惊讶。
“什么叫我有什么想法？我有什么想法？那老太婆都病了多少年了？指不定哪天就死了，难不成死了怪我？”
妇人虽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男人听起来还是觉得渗人，道：“你这个疯婆娘！”
“没用的东西，烦死了！”
妇人气的暴跳如雷，屋内响起砸东西的声音，以及男人的无奈叹息声。
……
隔壁房间内。
刘吉攥紧拳头，心中愤慨无比。
“毒妇！”
“恶妇！”
“这样的人，不会有仙家庇护的，必然灾厄缠身！”
那毒妇的话，刘吉都听在耳中，恨不得上门抽对方两耳瓜子。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毒的人。
“刘吉，咱们不要惹事，她说随她说，我们又不损失什么……”
刘吉母亲担心刘吉闯祸，随后说道：“最近河阳城扩建，这小花的丈夫不是在砌墙吗？他从墙上摔下来，手脚断了，家里突遭变故，人变性子也是正常的……”
刘吉愣了愣神：“是正一教负责的吧，他们有赔钱没？”
“要是赔钱了，你花婶也不会变成这样子，她现在怨天怨地怨一切，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家里的顶梁柱没了，难免怪这怪那的……或许为娘确实是个霉运的人，拖累了你，也害了街坊邻居……”
老太并不怪隔壁邻居，她觉得对方也是可怜人。
若是对方说这些话能够发泄一下，那也算是帮了对方，无所谓的……自己不放在心上就好了。
“娘……”
刘吉哽咽，娘就是太善良了。
导致他从小到大学的也是娘亲的善良，可是善良在这世道真的没用。
如果不是遇到同样好心的李掌柜，他早就坚持不住心中的那份初心了。
可好人真的有好报吗？
如果他不是仙家转世，或许他早就被那几个小二送进监牢，掌柜的也会对他彻底失望。
这就是好心的下场。
刘吉突然明白，为什么仙帝陛下要下敕令，必须要向善诚心之人才能得到庇护。
这就是在为他们这些善良的人撑腰，要世人知道好心有好报。
恶人不会有好下场。
“你吃晚饭没？娘给你留了饭，热一下就好。”老太说道。
“娘，我吃过了，今天我闯祸了，但是后面仙帝陛下帮了我，所以后面我跟李掌柜还有整条街的掌柜，包括正一教的上仙，我们一起吃的。”
刘吉认真地说道：“而且他们还敬我酒，不过我答应过娘，不喝酒，所以以茶代酒，感谢他们的帮助……”
“……”
老太怔怔地看着刘吉，然后探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吃了饭就洗澡早些睡觉，明天还要去做工呢。”
老太打扫着地面，铺好被褥，道：“刘吉，你一天做工太辛苦了，还是你睡床上，娘睡地上就好。”
“娘！”
刘吉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他再也受不了，哽咽道：“娘，如果孩儿让李掌柜他们照顾你，而孩儿又付出不了什么，你愿不愿意接受？”
“你的病我也会想办法治好你，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今后孩儿跟娘就再也不能相见了！”
“娘！”
刘吉痛哭。
他不想让娘亲被病痛折磨了，如果娘亲能够过上好日子，就当是自己死了吧，见不到娘就见不到吧！
老太被刘吉的话吓了一跳，道：“孩子，你要去给李掌柜当上门女婿？然后条件是不能跟娘相见？”
“不对，李掌柜若是愿意照顾娘，又怎么会不让你跟娘相见呢？”
“还有我这病是几十年的疑难杂症，也治不好的……”
“刘吉啊，娘是希望你幸福的，其实没有娘拖累你的话，你现在肯定都住上大院子了，说不定也娶妻生子了！”
“娘……也不想再拖累你了，刘吉，要不……让娘去了吧！”
老太掩面哭泣了起来，她看着房间里的柱子发呆，无数次想过就这么直接撞上去。
可是真撞上去了，刘吉怎么办？
街坊邻居肯定会戳他脊梁骨，说他不孝，所以他真的放不下。
怕死了，都会拖累孩子。
“娘！”
刘吉红着眼深吸了口气，决定不再隐瞒，道：“孩儿就要成仙了，所以李掌柜他们肯定愿意帮我，只是孩儿成仙，就再也不能跟娘您见面了，所以……孩儿不敢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