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歪人
“成日里也不知道在操什么心，连自己都顾不上，既然有了身子，今后便好生歇着吧。”
贾珣去和王虚谈话的当口，平儿和黛玉说话间，却忽然发晕，诊过之后方知是喜脉。
平儿道：“原来月事就有些不准，因此没太当回事。”
黛玉无奈叹了声：“你啊。”
又道：“想起来凤嫂子就是，太劳累了些，忙上忙下，没养好胎，最后孩子丢了，身子也不痛快，总之你听我的，孩子生下来之前，再不许你管事儿，果然觉得闲，便学着认些字也是好的。”
平儿笑道：“都听你的，太太。”
黛玉白了她一眼，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也是个贫嘴的。”
“只在太太跟前，才敢贫嘴不是。”
“她们几个呢？”
平儿自然知道黛玉说的哪个，回道：“前些时候太爷出事的时候，雨霁便将府里的事都交给我在管着了，她如今住在西院的一间厢房里，每日只做些针线，初晴一直跟着老爷的，南下的时候都带着，府里的事也从来不特别安排她，至于香菱，太太也是知道的，我也没更多说的。”
黛玉道：“她是个很小心的，叫人将她们都叫来。”
过了一会子，香菱最先来，偷偷瞄着，瞧着黛玉好像不太一样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太太唤我们来，是要做什么？”香菱问。
“等她们来，一并说吧，你们爷倒疼你，还给你找到了娘亲。”
香菱笑道：“我自是晓得的，太太也疼我。”
初晴却有些怯怯地，站在一边，低头站着。
黛玉也不理会，雨霁最后才过来。其实贾珣还有个大丫头春棠，伺候得也极尽心，只未曾亲密过，虽然仍留在府上，却着实闲了下来。
婆子丫头们不讨好她，也不敢得罪她。
人齐整之后，黛玉方道：“我若不说个准话，大家也不放心，左右又有件喜事儿，便将你们都叫过来，说会子话，都坐吧，我说过了，不用来我这里站规矩。”
“平姨娘有了身孕，我叫她好生养着，府上的事便不再管了，以后雨霁来我这边住，大小事你先理着，不要躲得远远的，像什么样子。”
一直到黛玉将话讲完，众人在猛然反应过来，平儿怀孕了。
有羡慕的，也有担心的。
能怀上的话，那就不是爷们的问题了，只能是自己的问题了。
雨霁闻言，连应下来。
黛玉又道：“北边的正院儿两边有两个跨院，雨霁和香菱住那边去。”
初晴抬头，却见众人都望着自己，眼眶里不禁有泪珠儿打转，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黛玉站起身来，为她擦掉眼泪，道：“怎么哭了，我给你个去处，你定是喜欢的。”
初晴问：“太太说的是哪里？”
“去给你们爷做丫鬟吧，以后他去哪儿，你都跟着伺候，等哪天你也有了孩子，再好生当你的姨娘怎么样？”
初晴哇地哭出来，要说她心里没担心，自己也不信的，多不忍的事也闻见过。
一边擦着眼泪笑道：“郡主真好，难怪爷这么爱你。”
因王虚这晚还要赴约，聊差不多便走了。
送走王虚，贾珣回到后宅，正好见这一幕，笑道：“这丫头粗笨，可是惹郡主生气了。”
黛玉闻言，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还没怎么样，就拿话来堵我我，以后还不定怎样呢。”
贾珣愣了半晌，方道：“我忽然想起来，陛下交代我有急事，还没办好，我先去一趟。”
说着便往外走，方行了三两步，黛玉嗔道：“你回来。”
贾珣又回来坐下，仿佛急事又不太急似的。
黛玉道：“平儿有身子了。”
贾珣看了眼平儿，又看向黛玉，道：“真的？”
黛玉点头。
贾珣道：“恭喜妹妹了。”
黛玉不解，随口道：“恭喜我做什么？”
“妹妹不是要做嫡母的吗？”
黛玉闻言一愣，转念一想，好像真是这回事，脸上竟有些发烫，好像这是一件很羞人的事一样。
贾珣起来平儿身边，低声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假吧。”
平儿只半低着头并不回答。
黛玉道：“都去吧，按刚才的安排。”
贾珣坐在黛玉身边，瞧了瞧门帘处。
“怎么？心疼了？”
贾珣摇头道：“我说过了，咱们夫妻是一体的。”
黛玉道：“那你到底心疼不心疼？”
“心疼，也不心疼。”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儿。”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人了，哪能一点不在乎，但我也知道妹妹是最公道不过的，那便用不着心疼了。”
黛玉垮着脸，叹气道：“我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了。”
“哪有，我被你吃得死死的。”
“宝姐姐的事，你可要怎么办？”
贾珣道：“因太妃这事，短时间里婚嫁是不能的了，再做做工作嘛，大不了抢亲咯，我手里有大军的。”
黛玉也被气笑了，道：“将军从你嘴里说出来，和流氓有什么不同？”
“那夫人以为，该怎么办呢？”
“你打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我去帮你说也不是不行，你也得帮我个忙。”
“妹妹只管说来，我都依你。”
黛玉恼道：“我认真跟你说，你考虑清楚再讲。”
“我考虑得很清楚，妹妹还没这样认真向我提过什么要求，再没有不依的。”
“如果，我说如果，荣国府境况不那么好的时候，能不能够搭救一下，我虽已经嫁给了你，终究还是有些牵挂。”
贾珣轻握住黛玉的手，吻了下去，抬头道：“老实说我也不能看清楚未来，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有这个能为，我会的，甚至后辈之中，我也会尽力培养，也算不辜负这些年老太太对妹妹的养育之恩吧。”
“我相信你，你知道吗，即便我成了郡主，也从未这样踏实过。”
“这信任就没有来由吗？”
黛玉想了想，笑道：“或许这就是知音吧。”
贾珣道：“那我定要听夫人抚琴一回，才不枉顾了知音之名。”
“唉，对牛弹琴还差不多呢。”
贾珣道：“夫人这里却差了，高山流水并不是知音的最高境界。”
黛玉笑说：“我却要听听，什么比高山流水更知音的情景。”
“君弹高山，我不闻高山，君弹流水，我不闻流水，因为高山流水，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看你在弹，听你弹出的琴音而已，这才是真正的知音。”
“我瞧着不叫知音，叫知心才对。”
“这可不比知音强得多了？”
黛玉歪着头，怪笑道：“胡说胡说，歪理歪理。”
“我瞧着妹妹似乎认这个理呢？”
“因为我这会子是个歪人了呀。”
整个人都随着笑声歪倒在贾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