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颜执剑,回眸看着白山月说道:“徒儿,满棠山执剑者所执的是代表整个满棠山的剑,此剑亦是至高剑技,你想继承下一任的执剑者,还得练。”
白山月抱剑揖手说道:“弟子自当勤勉。”
旁边的陈锦瑟诧异说道:“原来你刚才那一剑是满棠山执剑者的一剑?”
白山月说道:“可惜你撑的时间太短,没有让我发挥出真正的力量。”
陈锦瑟的嘴角一抽,说道:“你自己都说只学了皮毛,也不能怪我没给你争取到时间吧,虽然我争取的时间确实短了点。”
白山月说道:“我只是这么一说,又没有怪你,毕竟你我都已经尽力了。”
陈锦瑟笑着说道:“看来下一任的满棠山执剑者,你也算板上钉钉了吧。”
白山月说道:“那得看我能不能掌握这一剑。”
陈锦瑟说道:“你得相信自己。”
白山月看了他一眼,嘴角轻扯。
程颜说道:“你们俩退后。”
白山月他们依言往后撤。
那几个宗师巅峰的渐离者对视了一眼。
除了李害乱,其余的渐离者自然对白雪衣没那么重要,但他们的忠心是日月可鉴的,就算拼死也会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所以这几个宗师巅峰武夫没有片刻迟疑就朝着程颜杀了过去。
宗师巅峰武夫与澡雪巅峰修士对决时,前者其实更能占到便宜,除非后者具备破防前者的力量,否则一旦被近身就必死无疑,只能躲着打,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就像朱谕雪这样的武夫,纵是澡雪巅峰修士再能躲,能躲开的几率也很低。
像程颜这样的修士,破防宗师巅峰武夫的防御也是轻轻松松。
各自体系里的佼佼者当然不能以常理来衡量。
更何况程颜是个剑士,他不是纯粹的炼炁者。
某种程度来说,剑士是个单独的体系,炼炁是否纯粹不重要,用剑纯粹就好。
他周身泛起的剑气,形成了宛若武夫的体魄防御,好几个宗师巅峰武夫在近距离挥拳,居然没能崩碎剑气的防御。
这跟寻常的炼炁修士的以炁护体截然不同。
前者的消耗很低,是自然养剑气形成。
后者的防御强弱,只在输出炁的高低,敌人的攻击很强,他们的消耗也会很高。
所以同境的武夫很大概率能直接破防修士的护体,在近距离将其轰杀,剑士一脉是例外,只有朱谕雪这样的武夫,才可能破防剑士的剑气护体。
但整个天下也没几个这样的武夫。
无论是林剑神还是隋侍月,又或是程颜,这些在澡雪巅峰里拔尖的都是剑士。
程颜冷笑着朝着正对面的武夫就斩出一剑。
哪怕是他,满棠山执剑者的一剑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施展,因为是必杀技,就眼前这些家伙哪够格见识到这一剑,所以没必要为了给白山月看特意的出剑。
但他寻常的剑也不寻常。
正对面的宗师巅峰武夫的体魄直接就被破了。
吐着血倒飞出去。
程颜没有管其余的武夫,瞬间掠出了包围圈,乘胜追击的又一剑,很干净利落的要了那个吐血武夫的命。
他脚下一跺,转回身疾掠而出,目标再次盯上另一位武夫。
纵然那个武夫很及时做出防备,仍是被程颜的一剑挑飞。
随后有两个渐离者左右夹击,他们铆足了力气出拳。
两边的空间都被撕裂,犹如闷雷炸响。
但程颜一转身就贴地倒滑了出去,两个武夫的拳头就互相对在了一起。
反震力让他们两个闷哼一声,纷纷吐血。
程颜一个翻身又掠至他们身侧,微笑着挥剑抹了他们的咽喉。
前一个被挑飞的武夫,没有逃跑,而是伙同另一位仅剩的宗师巅峰武夫,再次朝着程颜杀去,他们施展了藏匿的手段,临至程颜的近前,忽然消失。
但程颜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被偷袭,而是怕白山月、陈锦瑟被偷袭,所以瞬间就掠至他们的身前,剑气呼啸着如网一般以他们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斩击了出去。
这就导致了两个渐离者藏无可藏,不得不现出身形,而被捕捉到的一刹那,程颜就执剑扑杀了上去,他们两个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一命呜呼。
程颜此时转眸看向了朱谕雪在的方位,又朝着白山月他们说道:“不想死就先走。”
白山月自然是对麓山的战况没那么在意,而陈锦瑟就算在意也没辙,他是一点力量都不剩了,所以只能先回神都。
程颜就直奔朱谕雪、李害乱的战场。
白山月、陈锦瑟在半途就碰见了率领着五万陇骑兵前来驰援的梅宗际。
陈锦瑟把情况一说。
梅宗际也没有让他们再回去,虽然陈锦瑟也曾被当做竞争对手,但眼下可不是借着机会把陈锦瑟除掉的时候,因为那样就太明显了,更何况还有白山月在。
没有必要节外生枝,再生祸端。
他率领着五万陇骑兵以最快速度杀去麓山。
此时的忘忧城。
白雪衣已悄无声息回到这里,甚至直接入了城。
他就那么闲庭信步的走在街上,却仿佛没有人能看到。
他抬头望天,张开双臂,天地间看不见摸不着的气运,在白雪衣的眼前清晰可见,丝丝缕缕的如烟气萦绕,随着他的呼吸,尽收囊中。
忘忧城的镇守伤重,就没有一直待在城门楼上,被人搀扶着往府邸里走,白雪衣一眼瞧见,他笑着走了过去。
守卫的人毫无所觉。
在白雪衣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些个守卫就纷纷扑倒,断绝了气息。
忘忧城的镇守眸子一凝。
但他来不及做别的,忽觉呼吸困难。
瞪着眼睛,跌坐在地,逐渐没了呼吸。
白雪衣轻挑食指,镇守就缓缓飞了起来,直接掠过了城门,在傅南竹、陇骑兵的统领眼前,摔在了城外,他们一脸的震惊。
而看到这一幕的忘忧城的将士更在沉寂一瞬,叫喊声哗然而起。
整个忘忧城瞬间乱作一团。
傅南竹急声喊道:“都别乱,立即封锁全城,找出凶手!”
陇骑兵的统领已跃下城去,把镇守的尸身抬回城门楼上。
但忘忧城的人第一时间就怀疑是陈重锦,他们到处搜查的同时,更是集结了兵马,嘶吼着要为镇守报仇。
便在此时,忘忧城里的某处忽然一声巨响,接着就是火光漫天。
“不好!是百姓在的地方!”
忘忧城的将士们一个个怒目欲裂,纷纷冲了过去。
而城外的将士也拼了命的往陈重锦的阵营里冲。
陇骑兵的统领看着傅南竹说道:“无论你有什么理由想要休战,忘忧城的镇守一死,城里的人彻底疯狂,此战就非打不可,若是阻止,只会自己双方打起来。”
傅南竹看着镇守的尸身,想着若是陈重锦的确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就不该此时此刻暗杀忘忧城的镇守,再看着城中的乱象,便直接说道:“那就打。”
宁十四的事他要查证,就算打,他也可以不杀陈重锦,若最后证明陈重锦是对的,他大不了就不做这个郎将了,若是陈重锦在撒谎,也算将功赎罪。
但现在不是他们想不想打的问题,陈重锦让白雪衣去做的事可不只是杀死忘忧城的镇守,关键是在忘忧城的百姓。
等忘忧城的将士们赶过去的时候,汇聚在后城的百姓已经被白雪衣一个人‘包围’了,整个一圈被火墙拦着,或者说,这不是寻常的火,其间蕴含着很浓郁的炁。
试图掠过火海的人直接被火蛇袭击,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焚烧成灰。
等他们把情况告知给傅南竹、陇骑兵的统领的时候,正待冲锋的两军不得不中止,哪怕是很疯狂想为镇守报仇的人,亦只能止步。
毕竟他们与镇守一起为了守护一城的百姓付出了那么多,死了那么多兄弟,甚至除了周边城镇的外援,许多人更是生长在忘忧城,里面都是他们的家人。
傅南竹与陇骑兵的统领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凝重。
别说他们不会放弃一城的百姓,就算想放弃,守护忘忧城的这些人也不会同意,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不需陈重锦再做什么,他们自己就得先打起来。
为今之计只能留守足够的兵马在城外防着陈重锦的人,其余的都赶去后城,无论如何也得把百姓们救出来,陇骑兵的统领在城前守着,傅南竹去了后城。
瞧见忘忧城异动的陈重锦就明白了那辆马车里的人已经得手。
而陆陆续续的有各境的须椭军来到。
但还不足以奇袭在更外围的陇骑兵。
所以还得依仗着白雪衣。
至少此时此刻,陈重锦还算是对他们相对信任,毕竟他说的话,箕尾坡的人都很完美的完成了,除了某些小意外,几乎毫无纰漏,严格执行他的命令。
或者说,信任的多与少,在当下不那么重要。
因为陈重锦除了仰仗着箕尾坡,也没有别的能完成这些事的人。
陈重锦有猜测箕尾坡的人就是渐离者,那么理所当然的,那辆马车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渐离者的首领,白娘娘。
白娘娘的传闻,陈重锦在神都的时候就有听说过。
据说这个渐离者的首领相当神秘。
但是什么修为,没有人知道。
可李害乱的实力陈重锦是见识过的。
所以能让这样的人物臣服的,哪怕不是大物,也该是在澡雪巅峰或宗师巅峰里有名列前茅的实力,不说更强,就算与李害乱是同等的实力,亦是目前陈重锦的阵营里,除了杨砚以外的最强者。
就算是同境修士或同境的武夫,实力的差距也很明显,陈重锦算是在赌这个白娘娘有很强大的力量,能办到他想要的结果。
白雪衣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在围困了忘忧城的百姓后,白雪衣就离开了后城。
甚至是眼睁睁看着傅南竹他们一众将士急匆匆往那边跑。
他就像散步一样到了城门楼上。
仿佛是个透明的,无论周遭有多少人,都没能发现他。
他轻而易举就站在了陇骑兵的统领的身后。
隋三军的统领自然是黄小巢的地位最高,修为也最高,其次就是陇骑兵的统领,而在地位上,须椭军的统领胥定贤与其相当,实力方面,是陇骑兵的首领更强。
他是个武夫,算是半个武神祠的人,因为他只在武神祠里待了一段时间,可也算学了些张止境的手段,其实力自是比不了朱谕雪,但在大隋武夫里也能排在前四。
他虽然也没有看到白雪衣,却警觉到了危险的靠近。
雄浑的气血瞬间就迸发了出来。
白雪衣有些意外,但随即又笑着伸手搭在了统领的肩膀上。
而陇骑兵的统领很下意识的反手一拳砸了过去。
可他的拳头没有触及白雪衣。
他自己就先惨叫了起来。
城门楼上的人都是一惊。
甚至城外离得近的也纷纷回头。
统领的肩膀塌陷,随即是整个手臂的扭曲,浑身的骨骼在一瞬间就支离破碎。
很快就瞪着没了瞳孔的眼睛,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自始至终都没瞧见白雪衣的将士们,就这么惊恐看着这一幕发生。
某方面来说,这的确很吓人。
但更吓人的是,陇骑兵的统领忽然就消失不见。
他再次出现,已然是摔落在外围的陇骑兵的面前。
看着自家首领凭空出现,而且已经死了,陇骑兵们顿时骇然。
依旧隐藏着身形的白雪衣如入无人之境,竟然就在陇骑兵的阵营里冲杀起来。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
而悄悄接近,埋伏在更外围的各境须椭军,像是得到了信号,纷纷杀了出去。
因为首领的死就已经很慌乱的陇骑兵,又遇见了看不着的强敌,更是惶恐,面对须椭军的冲杀,竟一时间没有还手之力,只是一个照面,就死了一片。
注意到后方的陈重锦轻吐了口气,他大手一挥,全军攻城。
喊杀声惊天动地。
有随行的将领在旁高呼,“要想城中的百姓能活,奉劝你们弃械投降,殿下仁德,不会滥杀无辜,但若拼死抵抗,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