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沉吟着道：“猫腻肯定有，而且还不少，问题的关键在于，你上任之初，就把矛头对准了李蒋陈这三大家，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呢？”
李慧笑了下：“你进步挺快的嘛，居然看出我想干什么了？”
“老大，这还用进步嘛！你的刀都快架到对方脖子上了，傻子也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吧。”林海苦笑着道。
李慧把身子往他这边凑了凑，歪着头，笑吟吟的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该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上吧？”
林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微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李慧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会跟我站在一起的。”
林海轻轻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还真不敢确定。”
李慧听罢，非但没生气，反而笑着道：“你也太坦诚了点吧，连糊弄都懒得糊弄，我可有点接受不了啊。”
“我们俩之间，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林海缓缓说道：“我不和你站在一起，也不等于要站在你的对立面上，所以，我劝你还是慎重些，就算要做，也最好是分几步走，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李慧思忖片刻，郑重其事的说道：“你想过没有，如果不彻底打破抚川官僚体系中的利益联盟，你我永远只是个局外人。当然，你可能有其它选择，比如，成为利益联盟的一份子，事实上，你现在已经在这条路上了。”
林海想了想：“其实，在任何一个地区，这种利益联盟都会存在的，抚川的黄岭圈子和本地圈子，和抚川的四大家族，都是一回事。没必要都打得粉碎，融入其中也是个选择呀，只要能够充分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照样可以玩得潇洒自如。”
这句话说出口，林海就后悔了。
他说得没错，东辽的黄岭圈子和本地圈子确实存在，可李慧的对小圈子的态度非常简单粗暴，要么缴械投降，成为李家军的一部分，要么就消灭你，显然，她是要把在东辽的手段复制粘贴到抚川了。
果然不出所料，李慧听罢，平静的说道：“即便融入，也是他们融入我，而我不可能融入任何利益联盟，否则，这个一把手就没什么意义了。怎么样，敢不敢和我并肩战斗，共同接受这个挑战呢？”
林海苦笑：“我要说不敢，你会怎么样？”
“革职查办，永不录用。”李慧笑着道。
林海听罢，皱着眉头道：“那我岂不是没得选择了嘛！”
李慧抿着嘴道：“当然啊，我不接受骑墙派，不跟我站在一起，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林海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我会跟你站在一起的，但是，我还是主张不要过急，饭得一口一口的吃。”
“我面前的这口饭，必须大口快吃。慢了，连汤都没有了。”李慧正色道：“其实，你也一样。狼吞虎咽的吃，是好过细嚼慢咽的。”
“为什么？”林海问。
李慧笑着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是因为自己的才干超群吧？”
“那倒不至于，有才华的人很多，我不过是抓住了这个机会罢了。”林海说道。
李慧点了点头：“是的，咱俩的情况差不多，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并非因为才华超群，只是赶上了这场风云际会而已。你想过没有，随着顾书记在这场角逐中获得全面胜利，他的政治地位将直线攀升，到了那个时候，在他的心目中，你和我的位置，是否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呢？”
一句话，让林海陷入了沉思。
是的，别看顾焕州贵为全省一把手，但在这场斗争中，肯为他卖命的人，其实真没几个。如果不是赶上了这个特殊时期，仅凭和女上司的男女关系问题，他的政治生命基本就可以终结了。包括李慧在内，也很快会被边缘化。
之所以没出现这样的局面，原因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他和李慧在这出大戏中都扮演了关键角色，对顾焕州而言，这两个角色都很重要，且不可替代。
然而，随着大幕徐徐落下，他和李慧的作用渐渐就不那么显着了，这一点，从李慧的常委任职上就可以看出端倪。
当吴慎之被彻底扳倒，顾焕州的身边会瞬间聚集大量的人才，他的用人标准和选择范围肯定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到了那个时候，林海也好，李慧也罢，未必保证会有位置。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在省内政坛确立自己的位置，时间久了，结局如何，还真就不好说。
当然，这更多是针对李慧这种有政治抱负的人而言的，相比之下，林海的处境还是要好一些的，毕竟，他的职务比较低，换句话说，只要能抱着小富即安的心态，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也不至于混得太差。
“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你好好考虑下。”李慧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你真想坐山观虎斗，也未尝不可，不过，我恐怕要把你的位置调整下，别担心，革职查办是开玩笑，但我总不能让个想看热闹的当帮手呀。”
林海未置可否，只是默默的驾驶着车辆。
片刻之后，汽车驶入了沧浪山庄的大门，林海抬头望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