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目光炯炯,有条不紊的说道:
“很简单!”
“以我们这些人的实力,联手之下,击败甚至击杀一个炼虚后期的鬼修,应当不在话下吧?”
“我们就找一个炼虚后期的鬼修作为目标,看看吸满此地雷霆之力的青色石板,是否能将其,如同土鸡瓦狗般,轻易抹杀!”
“若此宝真如我所言,一击奏效,那雷道友是否该对我所言,多一分信心?是否该为你那身陷魔窟、时日无多的恩师,搏这一线生机?!”
“杨某始终坚信——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有人明知恩师将死,有法可试却畏缩不前,那此人……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免得污了‘忠孝’二字!”
最后这句“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雷鹤心中“理智”的堤坝。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师父慈祥的面容、严厉的教导、断后时决绝的背影……
一股混杂着愧疚、不甘、愤怒和最后一丝疯狂希望的热血,直冲头顶。
“好!!!”
雷鹤赤红的双眼中,爆发出孤注一掷的凶悍光芒,声音因极致情绪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坚定:
“就依你所言!找一个炼虚后期的鬼修来,若你这青色石板,真能一击灭杀炼虚后期鬼修……我雷鹤这条命,就交给你,随你去闯那龙潭虎穴黑风山,救师父,杀老妖!纵死无憾!”
“若不能……也请雷祖后裔,速速离开,前往族中圣地!”
雷电轰鸣,震耳欲聋。
杨林负手而立,面上如万载寒潭,不起微澜,心中却似岩浆奔涌,得意之极。
成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当即毫不犹豫地颔首,声音穿透雷霆喧嚣,清晰而笃定:
“好,便依你所言!”
突然。
雷鹤眼中寒光一闪,似是想起什么,一步踏出,脚下碎石,化为齑粉,喉结剧烈滚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碾磨出来:
“如果要杀一个炼虚后期鬼修,可否……再为我杀一人?她的修为……恰在此境!”
“谁?”
杨林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心中疑惑不已,到底是何人,让雷鹤起了恨意?
“木槿!”
雷鹤双拳骤然攥紧,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额角青筋根根虬结,似要破皮而出。
“黑山老妖座下有一弟子,名叫木槿,我要她——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咆哮而出,恨意,丝毫不加掩饰。
杨林眉峰,极其细微地一挑。
雷鹤此刻展现的癫狂恨意,远超他的预期,那是一种倾尽九天星河也难以洗刷的刻骨怨毒。
这木槿……究竟做了什么?竟能点燃如此焚天煮海的怒火?*
他面上恰到好处地浮起一丝探究,语气沉稳如磐石:
“雷道友与此女,有不共戴天之仇?”
“当然!”
雷鹤喉咙深处,挤出两个沉重音节。
“我师兄雷立……便陨落于这毒妇之手!此仇不报,我雷鹤……枉生于天地之间!”
师兄?
杨林心念电转。
仇恨的根源找到了。
他眉梢一动,隐有几分疑惑,若有所思道:
“你师兄跟你比起来,谁的修为更高,实力更强?”
雷鹤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压下几乎破闸而出的狂暴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一字一顿道:
“师兄雷立……惊才绝艳,半步合体,两次冲击瓶颈,虽功败垂成,然其雷法之精纯浩荡,族内同辈……无人能出其右!”
杨林眼中精光爆闪,瞬间抓住了矛盾点,问出心中疑惑:
“雷道友,这就不对了吧?”
“雷法煌煌,至阳至刚,乃阴邪鬼魅之克星,令师兄修为半步合体,怎会折在一个炼虚后期的鬼修手中?除非……另有隐情?”
雷鹤身躯猛地一震,脸上血色瞬间褪尽,颇为惊诧的望着他:
“杨道友……果然厉害!”
“师兄他……本不该死,是那贱人木槿,用了世间最下作、最卑劣的手段——偷袭,杀了我师兄!”
偷袭?
杨林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冰冷的弧度,步步紧逼,如抽丝剥茧:
“雷法迅疾无匹,即便偷袭,炼虚后期的木槿,想要杀你师兄,也不可能吧,除非……”
他刻意停顿了下。
“你师兄对她……全无防备??”
恰在此时。
“轰隆——!”
一道粗大雷霆,轰然劈落,刺目光芒映得雷鹤脸色,惨白如纸,也照亮了他眼中深不见底的屈辱与痛苦。
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颓然发出一声混杂着无尽悲愤与苦涩的叹息:
“……是,师兄他……确实……对木槿……毫无防备。”
毫无防备?
杨林心中冷笑更甚。
雷云国与鬼灵国,世代血仇,雷法与鬼道更是天生死敌,不死不休!
一个惊才绝艳的雷云族天骄,面对黑山老妖的弟子,会毫无防备?
简直是,天方夜谭!
其中必有隐情!
“雷道友,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吧,藏着掖着,怕是不利于杀掉木槿。”
雷鹤脸色惨变,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殷红血珠滚落。
他的眼中,挣扎、屈辱、痛苦交织,最终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猛地抬头,直视杨林,声音嘶哑悲怆,如同泣血:
“此乃我雷云一族……奇耻大辱!若非……若非你身负雷祖血脉,乃我族复兴之望……此事我宁死……亦不会吐露半分!”
“真相是……我师兄雷立……被那妖女木槿所惑,情根深种,痴迷不悟,故而……对她全无戒心,才……才遭了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