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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星禾一行人走水路到了青衣县,老夫子也被人送了回去。因之前爆发的疫情被叶云舒和沈翊解决,这里的官员和百姓对他们除了感激还有发自内心的维护!

县衙里,周县令亲自迎着几人进了后衙。“郡王,沈公子,下官备了些清粥小菜,还望不要嫌弃。”

的确是一桌简单清淡的吃食,冷星禾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就很好,用不着破费。”

“刚坐了船,大家有些不适,正适合吃点清淡的,县令大人有心了!”沈翊也难得的夸了一句。

冬青默默扶着孟淮清坐下,给他盛了粥,又摆好筷子,这才坐到骤雨边上,见几人都动了筷子,才低着头慢慢吃饭。

周县令看了少年和老人一眼,没有多话。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至于他们具体做了什么他不需要知道。

“县城这两日并无异常,城内和城门处,下官已派人加强了巡查,包括你们来的水路,接下来也有人守着。郡王看可否还有疏漏?”

“有劳周县令了!胡人的追兵我们已安排了人去拦截,所以,接下来我们要防的不是他们。青衣县这里,想来他们还是有所顾忌的,我们会在此休整两日。之后的路,便看各自的本事吧!”

周县令听懂了话里的意思,知道后面的路他帮不了忙,而敌人的身份也让他越发无奈。“那这两日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郡王只管吩咐!”

冷星禾点了点头,喝完了两碗粥,才开口,“年底周县令的任期就满了吧?可有计划?”

周县令闻言一时竟激动的不知该如何回话。他当年只是勉强考中了同进士,无权无势也没人脉,混了半辈子才做到一县之长,本已没了年少时的雄心壮志,可如今……他似乎抱上了大腿。

“下官……并不是什么能力出众之辈,好在这么多年不忘初心,也算对得起一方百姓。下官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愿百姓的生活能好过些,那便没有白穿了这身公服。”

倒是个踏实的!冷星禾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眼里有了丝满意。“那去益州可愿意?益州刺史裴宗之有能力也有胸襟,去做他的手下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其他都不用操心。”

益州!这是他多年来的愿望。那里虽条件艰苦,但民风淳朴,百姓有信仰有血性。益州有凉城,凉城有叶家,那里真正做到了军民一家亲!可如今……他能去了,那里却没有叶家了!

“下官愿意!多谢郡王提携!”

天色已暗,周县令领着人去了客院,花厅里只余了冷星禾与孟淮清。

“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晚辈会看着答!”

孟淮清被他这话整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又摇头失笑,“你跟你父亲完全不一样!”

他这一生教过太多人,年轻时教先帝,费了不少心思,却只教出一个好逸恶劳,贪图美色的纨绔帝王。好在他郁郁不得志时,先帝将才三岁的太子交给了他。太子与先帝完全不同,无论是心智还是品性都远远强于先帝,也强于同辈所有人!那是他的骄傲,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连带着的,作为太子伴读的冷萧然亦是他最满意的学生。可如今……那两人都不在了,倒教他这个白发人如何自处!

孟淮清眼眶湿润,“你父亲是如何去了的?”

夜风渐凉,冷星禾的声音也不带一丝温度。他将自己查到的,推理的有关父亲的死都一股脑儿讲了出来。

孟淮清站在窗口,冷风吹起他满头白发,背影萧索,却也敌不过心间的悲凉!

“太子死后,萧然一直在查找真相,只是因为此事,先帝发了疯,杀了太多人。这些人里自然有些不无辜,但同样也有不该死之人。老夫于心不忍,又担心朝堂不稳,便以死劝谏陛下,放下此事,稳住朝堂才是正经。后来,陛下仙逝,燕祁钧继位,老夫又成了他的老师。一年后,我辞去帝师一职,离开了京城。却没想……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回来后早已物是人非!老夫后悔了,后悔临走前没有去见萧然一面!”

“先生为何离开?”

孟淮清转身看着眼前英气,冷酷,却也心思灵敏的男子,与他父亲不同的是气质和行事作风,但也有同样聪慧敏感的心智。

“当今还是皇子时,平平无奇,世人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可怜的,不受宠的皇子。只是后来因为太子与康平公主,才将他看入眼里。可当他继位,老夫成了他的老师后,才知并非如此!他没有那么无知平庸,相反,在诸多皇子中,他的资质也只在太子之下。而同样的,除了他的才智被世人小看外,他的心性同样被人忽视。他虽极力在我面前隐忍藏拙,可老夫又怎会毫无所觉!我虽劝诫先帝不再查太子遇害一事,但那是为大局,为朝堂安稳,不是不在乎真相!”

说到这,老人沧桑的眼里蓄满太多情绪,心酸,无奈,后悔,如潮水般涌在心头。

冷星禾没有打断他,只是取来一件披风披在老人身上。

孟淮清笼了笼披风,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在他身边越久我就越怀疑太子的死与他有关!我暗中查他,可还是被他察觉了……”

“所以你选择离开了京城?因为就算查出来是他也没用,只会死更多的人!”冷星禾的心中也充满了无奈!换作是他,是不是也是同样的选择!

孟淮清复杂的看了眼他,心中感概万千。没有他以为的质疑,愤恨,反而是理解包容!看似冷酷无情的外表下,藏了一颗同他父亲一般热烈而舒朗的心!他很欣慰,为自己,也为他的弟子冷萧然!

“你说的没错!真相太过残酷就不能是真相!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瞒着萧然。我希望他没有怀疑,就永远不会去触碰这个危险!可我还是算错了,算错了他的执着,也算错了人心!”

“太子的确是他害的!我们找到了证据。事实上,是先帝在驾崩前查出来的真相。只是那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做了与你一样的选择!”

“你说什么?先帝查出了真相!”孟淮清脸色猛然一变,“遗诏……先帝的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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