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背负双手，背对着箱中巨脑，轻声问道：“徐年，如你所见，红光和绿光，代表着两股彼此对立、冲突的力量，正在争抢妖神大脑的控制权，你能看出哪边占据着优势吗？”
妖神大脑上的红光与绿光彼此侵占，乍一看是各自占据了一半的大脑。
不过仔细看去，确实有点优劣。
徐年说道：“是绿光略微占了点优势？不过看起来，现在红光的势头更足，很快就要分庭抗礼，甚至是压制住绿光了。”
妖皇微微颔首：“眼神不错，朕可以直接告诉你，这绿光代表着的就是朕，而红光则是三才会里的那些反贼，他们蛰伏酝酿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是得势了。”
徐年问道：“听起来，妖皇陛下就在等他们得势的这一天？”
妖皇笑了笑：“没错，确实是在等，不过朕也只能等，他们若是一直蛰伏在暗，朕怎么把他们连根拔起……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把妖皇没说完的话给挤回了喉咙里。
这是妖皇第一次当着徐年的面咳嗽。
也是毫不顾忌地放声咳嗽。
咳得鲜血喷溅，染红了那身威严的皇袍衣襟，也毫不在乎。
只是随手擦了两下而已。
徐年目光微凝，直到这剧烈的咳嗽之后，妖皇也无意再掩饰自身的状态了，他才发现妖皇体内的气息有些……一言难尽。
说是虚弱，不太准确。
更像是烈火烹油。
虽然一时炽热，但却已经难以为继了。
“妖皇陛下，我这儿有些丹药，不知对陛下可有帮助？”
“丹药？呵，不必了，朕这身体如果有得治，早就已经治好了，我这一世也是该走到尽头了。”妖皇摆了摆手，对于徐年拿出来的那些灵丹妙药，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看第二眼，只是继续说着妖族的事情，“不过……徐年，你之前怀疑朕是否放任了执法堂惨案的发生，朕当时告诉过你，朕并非是坐视，而是做不到，你现在应该知道在本该在这百万大山里无所不能的朕，为何做不到了吧？”
凡事都有代价。
驾驭国器之力，也是一样。
在发现了常数的异常后，妖皇苏九为了推动万年伟业仍然能够赶上大世到来天地剧变带来的那个窗口期，过多的使用了国器之力，这也导致了他这具身体提前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徐年沉默不语。
如果说之前还有点怀疑，毕竟是妖皇自己给出的解释，就一张嘴而已，没有任何证据，徐年与其说是信任妖皇，还不如说是信任酥酥，所以才选择了相信。
但是现在，在感受到妖皇身体里混乱气息之后，徐年就不是因为信任而相信了。
国器之力的气息。
既是妖皇身体里的要命绝症，也是维系其生机不灭的救命良药。
同源的病与药，在妖皇的这具身体里面彼此纠缠，可远比箱中巨脑上的红绿二光要矛盾多了，虽然现在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但当这平衡彻底倾斜或者被打破之后，妖皇的生机也将就此崩塌。
“朕，不是放任不管，只是朕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管了。”
“朕留着力气，等到这一刻。”
“就是在等着将三才会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这也是朕为了妖族，要了小酥酥，最后能做的一件事情了。”
听了妖皇吐露出来的这些心声，徐年沉吟了良久，最后悠悠叹了一口气，问道：“请问妖皇陛下，需要我做什么？”
妖皇笑了笑，嘴角又流出一行触目惊心的血迹，不过他毫不在意地擦了擦，笑着说道：“如无意外，你什么都不必做，见证朕如何操作，如何将这些反贼们一网打尽就好了，但如果出了意外，徐年……你要守住此地，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断朕。”
徐年微微躬身：“我明白了妖皇陛下，我会尽力而为。”
“答应得这么简单，都没什么条件吗？呵呵，徐年，你小子成天摆着一张半死不活看着就没趣的脸，原来是个外冷内热的家伙，难怪小酥酥会选中你了，不过……也好，如此一来，朕也算是多了一道后手。”
这算是被骂了吗？
你现在这状态，才是真的半死不活吧，还说我这张脸半死不活？
算了……
看在酥酥的面子上。
人死为大。
跟这将死之人也没必要计较太多了。
徐年忽略掉了妖皇话里涉嫌了人身攻击的那句话，淡定问道：“我能否问一下，妖皇陛下有几成把握，可以不出意外将三才会一网打尽呢？”
“几成把握？你不是看到了吗？妖神大脑上的红绿两光，现在已经是分庭抗礼各占一半了，这红绿两光之间的争夺，也正是这场夺权呈现出来的最直接的结果，所以朕现在的把握，也是五成。”
“五成吗？祝妖皇陛下能够成功吧。”
“呵呵，道门大真人能算天机，虽然天机在朕这百万大山里不太好用，不过朕就当你是观测到了天机，暗示朕这一战能够成功了。”
天机不太好用？
在妖族京城里罗织出一张天机大网的徐年可没有这感受。
不过此时此刻，徐年也没去多想，只当是天机阁的天机秘法足够出奇。
妖皇转过身。
他伸出的手穿过了水晶玻璃墙壁，向着妖神大脑而去。
徐年忽然问道：“妖皇陛下，不过你说的觐见妖神，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过从头到尾都是假的，根本就没这回事吧？”
妖皇微微转头，笑着说道：“觐见妖神？呵呵，徐年，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还不止一次——”
妖皇穿过了水晶墙壁。
在溶液中行走。
仅仅三步，便来到了妖神大脑的面前。
妖皇位于红绿光芒的分界之处，他伸出双手，带起些微涟漪，分别按在了红色大脑和绿色大脑的区域上，然后闭上了眼睛，心神沉入其中，不再言语。
徐年若有所思。
这见了妖神的大脑，就算是觐神了？
勉强也可以算吧。
不过不止一次是什么意思呢？
莫非云海囚笼里难道也算？
那不是妖皇假扮妖神，设下的又一场考验吗？
在徐年沉思不定的时候，天择号的系统播报声再次响了起来。
“滴！已接收到权限临时修改操作，正在对现有权限进行全面更新。”
“临时代理舰长徐年……现已经登记。”
“徐先生，天择号再次欢迎您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