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推开防火门。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门后的空间展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相对宽敞的设备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柴油、机油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
巨大的阴影在手电光中浮现:
两台庞大的、锈迹斑斑的柴油发电机组如同沉默的巨兽蹲伏在房间中央,表面覆盖着油污和灰尘。
墙壁上是布满蛛网、指示灯全部熄灭的老式配电柜,开关手柄大多处于断开状态。
粗大的、包裹着绝缘层的电缆如同巨蟒般在地面和墙壁上蜿蜒盘踞。
地上散落着工具、废弃的零件和几个锈蚀的油桶。
一切看起来都已废弃多年。
林默走近发电机组。
控制面板模糊不清,油表指针归零。
他尝试找到启动开关或手动摇杆,但它们大多被锈死或损坏。
他的目光落在机组旁边的燃料箱上。
箱盖敞开着,他探头用手电照去——内部只有一层黑乎乎、凝固的油渣和沉积物,早已干涸。
燃料耗尽,或者被抽走了。
希望落空,他叹了口气,目光扫过配电柜。
也许……有什么独立的小型备用电源?
他在杂乱的地面上搜寻,踢开一些废料。
在墙角一个倾倒的工具柜后面,他发现了一个小型、手提式汽油发电机,看起来比那两台巨兽新一些,但也布满了灰尘。
他心中一动,检查了一下。
油箱也是空的,但他发现发电机旁边扔着一个塑料油壶,壶底还残留着一点点浑浊的液体。
他拿起油壶晃了晃,残留的液体很少,而且含有杂质,根本不够启动发电机。
彻底没希望了,电力恢复似乎不可能。
他有些失望,正准备离开,目光无意间扫过配电柜下方的一堆废弃物。
那里有一个破损的金属工具箱,盖子打开着,里面工具散落大半。
他心中一动,走过去蹲下翻捡。
大多是些用不上的大型扳手和钳子,锈蚀严重。
但在工具箱最底层,摸到一个冰冷、沉重的物体。
他拿出来,擦去灰尘。
是一把老式的、黄铜材质、手柄包裹防滑橡胶的管钳,尺寸比他现在手上这把生锈的更大、更沉重,虽然也有锈迹,但咬口似乎还比较完整。
好东西!更重的工具意味着更大的破坏力和更多的可能性。
他掂量了一下,将这把更沉重的管钳塞进背包,替换掉了原来那把较轻的、锈蚀更严重的。
重量增加,但安全感也增加了一分。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手电光扫过工具箱旁的墙壁。
那里钉着一个塑料文件夹,里面似乎夹着几张纸。
文件夹表面覆盖着油污。
他取下文件夹,抽出里面的纸张。
是几张设备检修记录单和操作注意事项。
字迹潦草,布满油渍。
大部分内容无关紧要,但其中一页的底部,有一行用红笔匆匆写下的、被圈起来的备注:
“注意:3号机组紧急切换线路直通‘特殊观察区’冰库及‘隔离通道’门禁。非极端情况勿动!——老张”
特殊观察区!隔离通道门禁!
这条信息至关重要!
它指明了发电机组与住院部关键区域的电力供应存在直接联系!
虽然现在电力中断,但也许……如果能找到燃料恢复供电,就能解锁关键通道?
这是一个重要的后备方案线索!
他小心地将这张记录纸折好收起。
虽然暂时无法恢复供电,但找到新工具和关键信息,也算不虚此行。
他退出发电机房,重新回到走廊。该继续前进了。
走廊经过机房后,变得稍微宽敞了一些,但依旧昏暗。
两侧开始出现一些办公室和储藏室的门。
他尝试推开几扇门,大多是锁着的或空空如也。
在一间标着“杂物间”的房里,他只找到一些破损的清洁用具和几个空纸箱。
就在他推开又一扇标着“器材预处理室”的破门时,一股更加浓郁的、刺鼻的化学消毒水混合着某种腐败有机物的恶臭扑面而来,呛得他连连后退。
房间内更加杂乱,大型清洗槽堵塞,地面湿滑粘腻,散落着一些破损的橡胶管和刷子。
墙壁上挂着锈蚀的冲洗水管和一个紧急喷淋装置的拉杆,但装置已经被破坏,玻璃碎裂。
在房间角落的一个排水口附近,他注意到地面有一片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颜色——一种亮晶晶的、粘稠的、半干涸的暗黄色液体残留,散发着那股刺鼻恶臭。
液体残留中,似乎还夹杂着几根断裂的、非金属的、像是某种生物材质的半透明细丝?
这里清洗的到底是什么“器械”?
他感到一阵恶心,不敢久留,迅速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站在走廊里,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
探索似乎陷入了僵局。
这条走廊除了发电机房,似乎没有其他通往住院部的明显路径。
他思考着是否要原路返回,尝试其他路口。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金属卡扣弹开的声响,再次从他身后、刚刚离开的器材预处理室方向传来!
林默全身猛地一僵,瞬间转身,手电光死死锁定那扇紧闭的房门!
声音比之前那次更清晰!绝对没错!
是里面的什么东西……动了?
还是某种机关被触发了?
他屏住呼吸,缓缓后退几步,紧握管工刀,全身肌肉紧绷,死死盯着那扇门。
门没有任何动静。
几秒、十几秒、半分钟……
就在他以为又是虚惊一场,准备再次上前查看时——
吱嘎……
一声令人牙酸的、缓慢的金属摩擦声,清晰地从门后传了出来!
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里面……被拖拽?
林默的血液瞬间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