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辛的回归,在她那个沉寂已久的、由塑料姐妹花和真·好闺蜜混合组成的小姐妹圈里,掀起的波澜堪比海啸。尤其是经历了上次“莉莉捉奸事件”之后,这些小姐妹对李辛的“崇拜”已经上升到了近乎神话的地步。毕竟,不是谁都能“路见不平一声吼”,带着姐妹团勇闯“淫窝”直播抓包,更不是谁能在被那种级别的变态绑架折磨后,还能绝地反杀、全身而退(虽然过程惨烈),最后还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杀回来!
“辛姐!你太牛了!简直是吾辈楷模!”
“辛姐威武!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神!”
“辛姐,快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搞定那个秦……咳,那个王八蛋的?是不是学了什么绝世武功?”
“辛姐这发型,这气场!涅盘重生啊!美炸了!”
在一家新开的、私密性极好的私人会所包厢里,李辛被一群花枝招展、眼神放光的小姐妹团团围住,叽叽喳喳,敬酒递水果,彩虹屁吹得飞起。莉莉更是抱着她又哭又笑,千恩万谢,说她不仅是救了她的婚姻(虽然离了,但分到了应得的财产,渣男身败名裂),更是救了她的人生。
李辛穿着她最近很爱的荧光绿卫衣配黑色皮裙,顶着一头蓬松的粉卷发,化着精致的妆,斜倚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手里晃着一杯无酒精的起泡饮料,听着姐妹们的吹捧和关心,脸上是久违的、属于“李小爷”的肆意笑容。她没多提那些黑暗的细节,只轻描淡写地说“都过去了,老娘命硬”,然后绘声绘色地讲了点古镇的风光和那场惊心动魄的泥石流救援(略去了自己戒毒的部分),把一群小姐妹听得一愣一愣的,又是后怕又是赞叹。
这种感觉,久违了。热闹,鲜活,带着点塑料味的真诚,和毫不掩饰的崇拜。李辛觉得挺受用。值了!那些罪没白受,至少现在,她是姐妹们眼里“牛逼哄哄的辛姐”,是能绝地翻盘的传奇。这人就这点好,过去的,只要真过去了,在她李辛这里,就真的翻篇了,不留阴影,只当是人生一段刺激(虽然过于刺激)的冒险经历。
聚会闹到深夜才散场。李辛没喝酒,脑子清醒得很,和姐妹们一一拥抱告别,约定下次再聚。她独自走向电梯,准备去地下车库取车。会所的专属车库灯光不算太亮,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走到自己那辆线条硬朗的越野车旁边,李辛正准备解锁,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旁边一辆黑色轿车的驾驶座旁,地面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她脚步一顿,警惕地看过去。是个男人,背靠着车轮,头低垂着,看不清脸,但身形看起来很高大,穿着质地不错的黑色大衣,只是此刻显得有些颓唐。空气里隐隐飘来一股酒气。
醉鬼?李辛皱了皱眉。在这种地方喝多了睡车库的倒不稀奇,但万一有车进来没看见,或者他自己乱爬,很容易出事。
她犹豫了一下。要是以前,她可能直接无视,或者叫保安来处理。但现在……经历了那么多,对“危险”和“无助”有了更深切的体会,她那点“李小爷”式的、多管闲事的“仗义”心肠,又有点冒头。
她慢慢走过去,在距离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清了清嗓子,用不算太客气、但也谈不上恶劣的语气问:“喂,帅哥,需要帮忙吗?坐这儿挺危险的。”
靠坐在车边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声音,身体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了头。
车库昏暗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甚至称得上漂亮的脸,皮肤很白,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只是此刻眼神涣散,带着浓重的醉意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与……戾气?他看起来年纪不大,顶多二十五六,但眉宇间有种超越年龄的沉郁。他盯着李辛,或者说,是涣散的目光努力聚焦在李辛脸上,尤其是她那一头在昏暗光线下也异常扎眼的雾粉色卷发上,看了好几秒,似乎才反应过来有人跟他说话,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李辛看他这副醉态,心里大概有数了。八成是借酒消愁,喝高了,找不到车或者干脆不想开,在这儿坐着醒酒(或者继续醉)。但这里毕竟是行车通道,太危险。
“你喝多了吧?这里不能久待,我帮你叫保安,或者……帮你叫个代驾?” 李辛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男人似乎听懂了“保安”和“代驾”,他摇了摇头,动作有些迟缓,然后抬起手,有些费力地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几下,空空如也。他抬起头,看着李辛,眼神依旧没什么焦点,但语气却意外地清晰(虽然带着浓重的醉意和鼻音):“我手机……丢了。来时……扔江里了。”
扔江里了?李辛一愣。这得是遇到多大的事儿,或者醉得多离谱,才能把手机扔江里?她心里那点好奇和“管闲事”的念头更盛了。看这人的穿着气质,不像普通醉汉,倒像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的世家子弟?或者为情所困的倒霉蛋?
“那你记得家里人或者朋友的电话吗?我帮你打一个,让人来接你。” 李辛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递到他面前,“你说号码,我帮你拨。”
男人盯着她递过来的手机屏幕,又看了看李辛,似乎在判断她的意图。几秒钟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或者纯粹是醉得顾不上那么多,报出了一串数字。
李辛一边听,一边在拨号盘上输入。输到一半,她的手指停住了,眉头蹙起。这号码……怎么这么眼熟?她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不对,这不仅仅是眼熟!这他妈是慕琛的私人号码!那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她因为之前“追查”和后来家宴存下的号码!绝对不会错!
她猛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醉眼朦胧、气质阴郁的俊美男人,心脏砰砰跳了两下。这人认识慕琛?而且能随口报出慕琛的私人号码?关系绝对不一般!
她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是这个号码?没记错?”
男人似乎被她问得有些不耐烦,或者说醉意让他失去了耐心,他加重语气,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那串数字,一字不差。
李辛的心沉了沉,又升起一种极其怪异的预感。她没再犹豫,按下了拨号键,然后,鬼使神差地,按了免提。她把手机稍微拿开一点,屏幕对着男人那边,但确保自己也能听到。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那头传来慕琛特有的、带着磁性慵懒、此刻却似乎有些微讶的声音——显然,这个时间点,李辛用自己号码打他私人电话,很反常。
“嫂子?” 慕琛的声音透过免提传来,在寂静的车库里异常清晰。
李辛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解释这诡异的状况,坐在地上的男人却像是被这两个字瞬间点燃了!他猛地抬起头,原本涣散的眼神在听到“嫂子”的称呼时,骤然迸射出一种骇人的、混合着狂怒、屈辱和巨大痛苦的凶光!他几乎是嘶吼着,对着手机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和醉意而破碎嘶哑,却带着摧毁一切的恨意:
“慕琛!谁他妈是你嫂子?!我操你大爷的!你他妈……”
后面的污言秽语和更加不堪入耳的怒骂,如同爆开的炸药,在车库里轰然炸响!男人像是被触发了某个最禁忌、最疼痛的开关,所有的醉意、颓唐都被一种毁灭性的愤怒取代,他对着手机,对着那个叫他“嫂子”的人,用最恶毒、最下流、也最绝望的语言,疯狂地咒骂、控诉、嘶吼着。
李辛握着手机,僵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暴起、状若疯癫的俊美男人,听着电话那头瞬间陷入死寂、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传来,又低头看看自己屏幕上“慕琛”的名字……
妈的。
她好像……无意中,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而且,看这架势,这秘密的“劲爆”程度和危险系数,恐怕不比秦霄贤那个低……
她现在挂电话还来得及吗?假装信号不好?或者直接说打错了?
显然,来不及了。
车库里,只剩下男人歇斯底里的怒骂声,和电话那头,令人窒息的、山雨欲来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