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这东西,确实很不讲道理。它不遵循简单的等价交换,不因美貌而必然降临,不因温柔而必定停留,也不因贤淑就慷慨赐予。它更像一种玄妙的化学反应,需要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时空,以特定的方式碰撞,才会燃起那独一份的、无法复制也无法转移的火焰。就像李辛和段瑾洛,一个莽撞直率、脑回路清奇、时常“虎”得让人心脏骤停;一个强势深沉、掌控欲强、却又甘愿为她一次次打破原则、放下身段。换一个人,未必能受得了李辛的“作”,也未必能激发出段瑾洛那近乎偏执的宠溺与包容。谁又能说得清呢?或许正是这种极致的矛盾与互补,才造就了他们之间那外人难以理解、却又坚实存在的牵绊。
可现实从不因任何人的“特殊”或“幸运”而停滞不前。变化,才是唯一的不变。家庭、子女、人际、甚至自我认知,都在时间的流水中悄然重塑。
后来,李辛从一个平时玩得还不错的小姐妹口中,偶然听说周司晨被国外一所顶尖大学破格录取,保送出国深造了。小姐妹语气里满是羡慕:“那孩子真是出息了!听说那边导师抢着要,奖学金拿到手软!”
李辛听到这个消息,愣了愣,随即真心实意地为那个有过几面之缘、曾一起“并肩作战”(虽然主要是她惹事他帮忙或被迫卷入)的清爽少年感到高兴。出息了,真好。能追求自己喜欢的,去更广阔的世界,凭自己的本事站稳脚跟。她心里甚至生出点“与有荣焉”的感觉。当然,她并不知道,周司晨能如此顺利、毫无阻碍地拿到顶级offer,背后少不了段瑾洛悄悄打点——既是感谢(或补偿)周司晨在车库事件中的“仗义”和避免他继续留在李辛社交圈可能带来的变数,也是顺手送个人情,让这个心思纯净、才华不俗的少年远离可能的漩涡,拥有更光明的前途。段瑾洛做事,向来如此,于无声处,将一切安排妥帖。
至于慕琛,李辛现在是能躲则躲,绝不再主动招惹。被人当棋子利用,哪怕这棋子当得不亏,事后还“分红”了一大笔(余知枫的巨额赔偿,段瑾洛一分没要,全划到了她名下),心里也总归是别扭的,像吃了只苍蝇,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她讨厌那种身不由己、被人算计着往前推的感觉。这次是运气好,歪打正着,还捞了点好处。下次呢?下下次呢?她可不敢保证自己每次都有这么好的“狗屎运”。智商心眼玩不过人家,她认怂,躲着走总行了吧?这又不丢人。如果慕琛只是个普通家庭出来的、能力超群的亲戚或朋友,她李辛保准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毕竟比自己强太多这一点毋庸置疑。可现在,牵扯到家族、利益、还有那些她看不懂的暗潮,还是离得越远越好,保平安,也保腰(想起段瑾洛可能的“惩罚”就腿软)。
吃一堑长一智。李辛现在学“聪明”了很多。虽然“李小爷”爱玩爱闹的本性难移,照样和小姐妹们聚会嗨皮,但选的地方更加隐蔽私密,参与的人也再三筛选,绝不再去那些鱼龙混杂、容易惹上是非的场所。她就像一只在丛林里受过惊的小豹子,虽然依旧活泼好动,但捕猎(玩乐)时会更警惕地竖起耳朵,选择更安全的路径和猎物。
然而,命运似乎格外“偏爱”这只勇气有余、谋略稍欠的粉色小豹子,总爱在她以为风平浪静时,投下一颗意想不到的石子,激起令人啼笑皆非的波澜。
这天,又是一场小姐妹的私密包厢聚会。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一个平时关系不错、家里做建材生意、性格有些软糯的姐妹(叫莉莉)忽然放下酒杯,眼圈一红,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在众人追问下,她才断断续续地说,怀疑她老公最近行为诡异,经常晚归,手机加密,对她也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她直觉老公可能在外面有人了。
莉莉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从欢快变得有些凝重。其他姐妹纷纷安慰,有骂渣男的,有出主意查岗的,有劝她冷静搜集证据的。
李辛咬着吸管,听着莉莉的哭诉和姐妹们的议论,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安慰人她不太擅长,但“解决问题”(或者说以她的方式解决问题)她有点经验。她想了想,本着“姐妹受委屈不能白受”以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朴素(且虎)想法,凑过去,拍了拍莉莉的肩膀,用那种“哥给你撑腰”的语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
“莉莉,别哭了。为那种渣男不值得!这样,你要是真确定他出轨了,姐给你出气!给你点八个!不,十个!身材超顶、颜值爆表的男模!让他也尝尝被绿的滋味!怎么样?”
“……”
包厢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姐妹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李辛,仿佛她头上突然长出了犄角。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姐妹们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和起哄声:
“哇!辛姐!威武!”
“姐姐超棒!这个主意绝了!”
“莉莉!答应她!气死那个王八蛋!”
“我要看男模!辛姐我也要!”
莉莉也被李辛这惊世骇俗的提议惊呆了,连哭都忘了,张着嘴,半天没合上,脸上还挂着泪珠,表情滑稽。
李辛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自己也乐了,但心里那点残存的理智(主要是对段瑾洛的敬畏)让她赶紧摆手:“哎哎哎,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点男模违法乱纪,咱们不干那事儿啊!” 她可不想因为这个再被段瑾洛“教育”。而且,在没确定莉莉老公到底有没有错之前,贸然“报复”也不合适。
看着莉莉又垮下去的脸和姐妹们失望的表情,李辛挠了挠头。安慰人不行,出馊主意也不行,那……干点实际的?她想起上次有个姐妹推荐过一个据说“神通广大、嘴巴特严”的私家侦探兼黑客,专门接一些调查婚外情、商业窃密之类的灰色业务。
“哎,有了!” 李辛眼睛一亮,“莉莉,光哭没用,咱们得讲证据!我认识一人,技术贼牛,黑的白的都懂点。让他帮你查查你老公,要是真有事,咱们拿着证据,让他净身出户!要是没事,你也好安心,对不对?”
这个提议实际多了。莉莉犹豫了一下,在姐妹们的怂恿和李辛“包在我身上”的保证下,点了点头。
李辛立刻联系了那个黑客。视频接通,对面是个戴着黑色口罩和棒球帽、只露出一双锐利眼睛的男人,背景是布满电子设备的房间。李辛言简意赅说了需求,谈好价钱(她先垫付了)。黑客给了莉莉一个U盘和几句简单的指令,让她回去趁她老公不注意,把U盘里的监听程序悄悄装进他常用的电脑和手机里。
莉莉照做了,过程紧张得像演谍战片。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监听程序传回来的都是些无聊的工作通话和日常琐碎。莉莉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直到某个工作日的下午,监听程序突然捕捉到异常——她老公提前离开公司,去了市中心一家以奢华和私密着称的五星级酒店,并且开了间顶层的套房。更可疑的是,通话记录里有一个模糊的、经过处理的变声号码,约他在那里“见面谈事”。
“捉奸”的时机到了!
莉莉又气又慌,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李辛。李辛一听,这还得了?!姐妹被欺负了,必须撑场子!她立刻在小姐妹群里吼了一嗓子,瞬间集结了七八个同样义愤填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娘子军”。相机(记录证据)、棒球棍(撑场面壮胆,李辛强调不许真打人)、口罩墨镜(简易伪装),装备齐全,风风火火地杀向了那家酒店。
一路上,姐妹们群情激昂,已经脑补出了各种捉奸在床、手撕小三的狗血戏码,商量着等会儿怎么骂人,怎么拍照,怎么让渣男身败名裂。
李辛作为“带头大姐”,心里也有点小兴奋和小紧张,但更多的是为姐妹出头的仗义感。她反复叮嘱:“记住啊,咱们是文明人!拍照留证据就行,别动手!一切听我指挥!”
到了酒店,凭借着莉莉从监听程序里得到的房间号,以及李辛那“老娘不好惹”的气场和随口胡诌的“客房服务”(配合塞给前台小哥的一小叠钞票),一行人居然顺利混上了顶层,找到了那间套房。
站在厚重的实木门外,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和……音乐声?
莉莉手在发抖,眼里含泪。李辛深吸一口气,对其他姐妹使了个眼色,然后猛地抬脚——
“砰!”
门没锁?!或者说,根本没关严?李辛这一脚用了力,房门应声而开,撞在内部的墙壁上,发出闷响。
“冲!” 李辛一马当先,举着(假装是武器)的棒球棍就冲了进去,姐妹们呼啦啦跟上,相机快门声咔咔响起,嘴里还喊着事先商量好的台词:
“不许动!警察!”
“狗男女!放开我姐妹老公!”
“拍照!曝光他们!”
然而,当她们看清套房客厅里的景象时,所有的声音、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客厅里灯光暖昧,音乐舒缓。沙发上、地毯上、甚至吧台边……或坐或站或倚,足足有七八个男人!年龄不等,但都穿着考究,气质不俗,看起来非富即贵。他们手里端着酒杯,似乎在谈笑,但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而被她们认定为“奸夫淫妇”主角之一的莉莉老公,此刻正衣衫不整(衬衫扣子解开了好几颗,领带歪斜)地跪坐在客厅中央的羊毛地毯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迷离,正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个高大男人。那男人背对着门口,只能看到挺括的西装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
而更让李辛和姐妹们瞳孔地震、大脑宕机的是——这满屋子的男人之间流动的那种氛围,那些交织的、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莉莉老公那副近乎……臣服?献媚?的姿态……
还有房间另一侧正在上演中的激情现场。
这根本不是她们想象中的“男女偷情”!
这他妈是……是……是……
“轰——!”
仿佛有惊雷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开。李辛手里的棒球棍“哐当”一声掉在地毯上,她张着嘴,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的表情从凶狠到错愕,再到一种混合着震惊、荒谬、尴尬和“我操这什么情况”的极度茫然。
她身后的小姐妹们也全都石化了,举着相机的手僵在半空,准备好的骂人台词卡在喉咙里,一个个目瞪口呆,仿佛集体误入了什么不得了的、限制级的……男*盛宴现场。
辣、辣、辣眼睛……
李辛脑子里只剩这三个字在刷屏。
妈的,捉奸捉到……一群男人?!
还他妈是这种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