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眼眶还红着,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慨与悲凉。我的一番话,让他彻底卸下了作为帝王的所有伪装,变回了那个曾经在饥饿边缘挣扎的少年朱重八。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知道,是时候让他看到,后世的人们,是如何看待他的了。
我微笑着,轻轻一挥手,一本线装的古籍凭空出现在我的手中。封面上,用龙飞凤舞的毛笔字写着三个大字——《朱元璋传》。
我将这本书递到他面前,温和地说道:
“老朱,我给你写了一本书,《朱元璋传》,你看看可以不?你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朱元璋愣住了,他看着我手中那本散发着墨香的书,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一生戎马,虽然也读书,但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为他写一本传记。而且,还是我这位亿界之主亲手所写。
他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本书,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他摩挲着粗糙的封面,然后缓缓翻开。
书页上,是我用他最熟悉的宋体字写下的内容。
第一章:赤贫的少年
“元文宗天历元年,濠州钟离县,一个贫苦的佃农家庭,迎来了他们的第四个儿子。父母给他取名‘重八’,没有姓,因为在那个年代,只有当官的和有钱的才有姓。重八的童年,是在饥饿和劳作中度过的。他放过牛,帮地主家干过活,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一口饱饭吃……”
朱元璋的手猛地一抖,一滴浑浊的眼泪,滴落在了泛黄的书页上。
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和小伙伴们在山坡上放牛的日子,想起了那永远填不饱的肚子。书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至正四年,淮河两岸,瘟疫横行,旱灾严重。短短半个月,重八的父亲、母亲、大哥,相继饿死。他和二哥用一张破席子,草草掩埋了亲人的尸体,然后,兄弟二人,各奔东西,为了活命,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看到这里,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他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压抑了几十年的痛苦与悲伤,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俺爹……俺娘……”他哽咽着,声音沙哑,“他们……他们就是饿死的……俺连块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俺这个做儿子的,不孝啊……”
马皇后连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眼中也满是心疼的泪水。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我知道,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过了许久,朱元璋才缓缓抬起头,他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翻。
第二章:皇觉寺的和尚
“为了活命,重八来到了皇觉寺,当了一名小和尚。但寺庙里也没有余粮,他很快就被打发出去,成为了一名游方僧人,实际上,就是一个乞丐。他走遍了淮西的名都大邑,见识了人间的种种苦难,也看到了百姓对元朝统治的不满。这三年的流浪生涯,磨练了他的意志,也开阔了他的眼界……”
第三章:投身红巾军
“回到皇觉寺,他收到了儿时伙伴汤和的来信,邀请他加入郭子兴的红巾军。在犹豫和挣扎之后,走投无路的重八,最终决定,投身这股反抗的洪流。他或许不知道,从他走出皇觉寺的那一刻起,一个伟大的时代,即将拉开序幕……”
朱元璋一页一页地翻着,他的脸上,从最初的悲伤,逐渐变为了坚毅。书里记录了他从一个小兵,到郭子兴的亲兵,再到独当一面的将领的全过程。每一场战斗,每一次决策,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了自己如何招揽徐达、常遇春,如何采纳朱升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如何在鄱阳湖大战中,以少胜多,击败陈友谅。
当他翻到描写自己登基称帝,建立大明,然后开始大肆屠杀功臣的章节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书页上,我写下了他晚年的多疑、猜忌,写下了胡惟庸案、蓝玉案,写下了他如何用最残酷的手段,清洗了整个功臣集团。
朱元璋的脸色变得无比复杂。他看着那些文字,久久不语。
“全王,”他抬起头,看着我,声音低沉,“这些……都是真的?俺……俺真的杀了那么多兄弟?”
我看着他,平静地点了点头:“在原本的历史里,是的。权力是最好的春药,也是最烈的毒药。当你站在权力的顶峰,你会害怕失去它。你害怕那些和你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会像你推翻元朝一样,推翻你。所以,你选择了用屠杀,来换取你和你子孙后代的安稳。”
朱元璋沉默了,他看着书里那些被他赐死的功臣的名字,徐达、常遇春(虽然是病逝,但也有传言)、李善长、蓝玉……每一个名字,都曾是他最亲密的战友。他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俺……俺真的那么做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悔恨。
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老朱,那不是你的错。那是那个时代的局限性,是人性的弱点。在那个位置上,换做任何人,都可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你看到了,在我的帮助下,你不需要再用屠杀来巩固你的江山。你有高产的作物,有坚不可摧的粮仓,有万民的拥戴。你的江山,是建立在百姓的饭碗上,而不是建立在功臣的白骨上。”
我指着书的最后一页,那里写着一行字:
“他出身赤贫,却建立了一个伟大的王朝。他屠戮功臣,却也为百姓谋得了百年的安稳。他是一个复杂的人,一个伟大的君主,也是一个孤独的暴君。他的功与过,将永远被历史铭记。”
“老朱,”我看着他,眼中充满了鼓励,“这是原本历史对你的评价。但现在,你有机会,去书写一个全新的、没有遗憾的结局。”
朱元璋抬起头,他看着我,又看了看身边温柔支持他的马皇后,再看了看秦始皇、李世民等人那理解与鼓励的目光。他脸上的痛苦与悔恨,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所取代。
他缓缓地合上《朱元璋传》,然后将它郑重地放在桌上。
“这本书,俺收下了。”他站起身,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全王。它让俺看到了俺的过去,也让俺明白了俺的未来。”
他直起身,眼中闪烁着无比明亮的光芒。
“俺朱元璋,不再是那个只会打仗和杀人的朱重八了。俺是大明的皇帝,是天下百姓的大家长。俺会用俺的余生,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太平,让天下再也没有饿肚子的人!”
看着他重获新生般的模样,我满意地笑了。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老朱!”
我环视着众人,声音充满了豪情。
“好了,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正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