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深潜阴影与手中薪火
基地医疗区的灯光白得过分。楚锋、磐石和林墨站在隔离门外，像三块风化的礁石。门开了，陈博士走出来，无菌服上带着疲惫的褶皱。
“杰西稳住了。”陈博士开门见山，没等追问，“失血性休克已控制，刀刃上的毒素主要是强效凝血干扰剂和神经肌肉麻痹剂，针对快速致残。”他顿了顿，看向林墨，“好消息是，没有检测到针对你血样的特殊基因标记成分。 看来‘育苗所’的武器库还没更新到那种恶毒程度。”
磐石紧绷的肩膀稍稍松了些，林墨也暗自舒了口气。那意味着“影契议会”尚未掌握最致命的、专门克制“钥匙”的手段。
“坏消息呢。”楚锋的声音平静，像在陈述事实。
“神经损伤是实质的。”陈博士语气沉了下去，“精细运动和部分感知功能恢复，需要漫长且专业的复健。即使最佳情况，杰西也不可能在短期内重返一线突击岗位。乐观估计，六个月后也许能执行基础勤务。恢复到‘逆刃’所需的标准？”他摇摇头，“概率很低，需要奇迹。”
沉默像粘稠的液体灌满走廊。杰西的可靠和坚韧是战术板上重要的一块，他的缺席，是继雷克斯之后，对小队战斗力的又一次精准重削。
“全力治疗，安排最好的复健。”楚锋的指令简短，不容置疑，“他永远是我们的一员。”
陈博士郑重颔首。他接着转向林墨：“你的全面报告：身体各项指标优秀，‘钥血-II型’融合度高于预期基线，‘龙骨’预处理效果持续释放。力量、耐力、神经反应速度，数据都非常理想。至于那些强化士兵散发的负面情绪……”他特意强调，“只是强烈的外界不良信息，如同刺鼻的气味。你的内在生命能量场稳定而强大，它们无法撼动你，只能引起你精神上的正常排斥和警惕。 这不是弱点，反而是你感知敏锐的证明。”
林墨点头，这与他自身的感受吻合。他感受到的是外在的污浊，而非内在的动摇。他借此机会，提出了深思熟虑的建议。
“陈博士，楚队，”林墨目光清澈，语气坚定，“关于夏瑶。她现在面临的围剿是全方位、毁灭性的。她本人没有任何战斗自保能力，单靠隐匿和情报手段，在这种强度的猎杀下，风险太高。”
他看向两位负责人：“我请求，慎重评估为她提供基础的、经过最严格安全验证的‘守护-I型’或早期改良版强化剂的可能性。目标不是让她成为战士，而是显着提升她的基础身体素质、应急反应速度和生存几率，让她在危急时刻能有更多周旋或逃脱的机会，确保我们至关重要的‘眼睛’和‘耳朵’不会被迫永远沉默。”
磐石闻言，独眼转向林墨，里面掠过一丝认同。楚锋沉吟片刻，眼中露出考量。
陈博士推了推眼镜，严谨地分析：“从技术伦理和风险管控角度，在极端情况下，为执行关键战略任务、身处极高危险的非战斗人员，在完全知情自愿和严密监控前提下，提供最低限度的安全保障性强化，理论上是可探讨的路径。‘守护-I型’的安全性数据充足。但这需要严格的审批流程、资源配给，以及一套包括定期监测和应急保护在内的完整预案。”
“程序、资源和预案，我来协调和申请。”楚锋最终表态，他看向林墨的目光带着肯定，“林墨的提议很及时，也很务实。夏瑶的价值无可替代，保障她的持续生存和工作能力，本身就是一个战略任务。我会向上级专题说明。但最终，必须尊重夏瑶本人的选择。”
“谢谢。”林墨诚恳地说。
这时，通讯官再次匆匆而来，递上的是夏瑶通过仅存最高密级链路传来的最新情报摘要，触目惊心。
1. ‘播种日’多点确认：已识别至少七个潜在“播种区”，分布全球。其中两个位于海上——南太平洋珊瑚海深处，以及北大西洋格陵兰—冰岛海峡附近的复杂海域。
2. 北大西洋水下节点：该海域近年有异常船只聚集，声呐探测到海底非自然大型结构活动，均以“科研”名义掩饰。高度怀疑存在大型半潜或水下平台，充当技术中转、人员培训和特定环境武器测试的核心枢纽。
3. ‘银梭’项目泄漏：碎片信息中解析出代号“银梭”，描述为“高效、低成本、适应狭窄水域的主动防御单元”，对传统水下载具与人员“具有优异克制效果”。结合该区域历史零星渔船失踪报告（声称遭“异常凶猛鱼群”攻击），推测“影契议会”在此测试某种强化或改造型集群水生攻击生物，作为水下设施防卫及未来水域控制手段。
4. 夏瑶的回应：她对强化剂提议给出了明确答复：“如果这是让我能继续见证真相、履行职责的必要代价，我接受。但我需要知晓全部客观风险与具体方案细节。” 她已再次转移，但坦言安全屋暴露的压力与日俱增。
“水下平台……‘银梭’……鱼群？”艺术家倒吸一口凉气，“这比陆地怪物难缠多了！水里是我们的主场劣势。”
“水下作战，常规枪械效能大减，机动和视野受限。”船长面色凝重，“如果是成群的、受控的强化生物，麻烦会是指数级增长。”
“装备问题！”楚锋的目光投向不知何时溜达过来、正盯着“银梭”二字两眼放光的霍华德总工。
“嘿，都愁眉苦脸干嘛？”霍华德搓着手，咧开嘴，“不就是水里的长虫吗？还能比雷克斯那小子最后整出的动静唬人？老头子我未雨绸缪着呢！”
他掏出那个宝贝似的皱巴巴电子本，划拉出几幅动态概念图：“‘深潜者’战术组件套装！模块化，兼容你们护甲基础接口。核心思路：潜入、侦测、精准应对，尽量避免惊动大群。”
他指着图纸一一解说：
- ‘低语者’声波成像仪\/驱散器：主动模式下，发射极窄波束、高频精确定位声呐，探测环境与生物；遭遇少量威胁时，可切换为定向高频脉冲，干扰特定中小型水生生物神经系统，驱散而不致命，避免血腥引来更多。
- ‘鳞甲’自适应流体动力学涂层：不仅减阻提速，表面微观结构可变，遭遇撕咬时瞬间硬化并变得异常光滑，大幅降低被咬实和拖拽的可能。
- ‘刺针’水下磁轨弩：发射特制微型高爆穿甲箭矢或神经毒素胶囊箭（针对大型或核心目标），精准点杀，威力集中，附带损害小。
- ‘帷幕’快速生成微粒云雾弹：发射后在水中形成大片不透明、阻隔声呐和视觉的悬浮微粒云，提供战术遮蔽，用于脱离或重新定位。
- 动力与机动：高能密度氢燃料电池背包供能，搭配矢量喷水推进靴，提供灵活、静音的移动能力。
“当然，”霍华德咂咂嘴，“现在只有一套能用的原型，而且氢燃料的催化剂和特种箭矢材料……库存告急。不过嘛，”他眼睛贼亮地看着简报，“要是真能摸到那个平台附近，逮一两条那什么‘银梭’回来，说不定它们的生物结构能给咱们省点材料，或者……启发点新点子！”
尽管挑战艰巨，霍华德总能带来一种粗粝却实在的希望。
“林墨的提议和夏瑶的情报都至关重要。”楚锋整合思路，“下一步：一、我立即启动为夏瑶申请特批强化剂的流程，陈博士准备详尽方案与告知文件。二、艺术家、兽医，全力分析‘育苗所’数据，力求精确定位北大西洋平台坐标，并尝试模拟‘银梭’可能的生物特性与行为模式。三、磐石、船长、林墨，在恢复训练中加入基础水下适应性科目，重点熟悉‘深潜者’原型组件操作，尤其是静默潜入、声呐侦测与精准点杀流程。四、所有人提升戒备等级。我们端掉了‘育苗所’，敌人很可能已将该区域视为‘银梭’的绝佳实战测试场。我们的首要行动原则：隐蔽渗透，避免过早惊动鱼群；一旦暴露，以精准清除和快速脱离为主，绝不能被拖入持久混战。”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队员坚毅的面孔：“杰西的伤，雷克斯的走，都在告诉我们，这场战争容不得半点天真。我们要用更沉的耐心，更尖的锋芒，去面对可能来自任何维度、任何介质的攻击。清楚了吗？”
“清楚！”应答声短促有力。
林墨缓缓握紧双拳。他能感到，未来的战场正向一片未知的深蓝延伸。他必须更快地掌握新的技能，与同伴们一同，在那片幽暗、寒冷、充满未知威胁的水域中，成为比任何“银梭”都更致命、更高效的猎手。他望向病房方向，又想起夏瑶那决然的回复。
守护的链条正在延伸，战斗的维度正在拓宽。唯有不断进化，成为更全面的利刃，才能斩断黑暗中伸出的无数触手，守护住每一缕微光。
（第8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