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林女官压抑的哭泣声和公主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云棠其实没在现场，但系统有“全宫八卦实时转播”功能，她正一边喝粥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系统，分析一下？”
系统：“目标：林女官。
誓言能量判定：极度恐惧与自保下的誓言，真实性高达99.9%。
能量波动微弱，不符合触发条件。
天空平静是正常的。”
云棠点点头：“果然，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啊。”
场中，昭阳公主看着安然无恙的林女官，再回想昨天自己和煜哥哥发誓时那惊天动地的场面，脑子里的那根弦，“嗡”地一下，彻底绷紧了。
这对比……太鲜明了！太打脸了！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那这第三次……
旁边有人发了更毒的誓却屁事没有，又该怎么解释？
一个她拼命想压制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顽强地钻了出来：
难道……这雷，真的只劈假的？
所以，林女官的誓言是真的。
所以，煜哥哥的誓言……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浑身发冷。
那扬起的巴掌，是怎么也扇不下去了。
她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几乎要晕过去的林女官，第一次没有立刻惩罚，反而产生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是这个人，用她的“无事”，印证了某个她最害怕的真相。
“滚……”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疲惫，“都给本宫滚下去！让本宫静静！”
她需要静静。
她需要好好想想。
这个世界，好像跟她以前认识的不太一样了。
宫人们如蒙大赦，赶紧松开林女官，低着头迅速退下。
只留下昭阳公主一个人站在原地，阳光照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心底那股越来越浓的寒意和迷茫。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目标‘昭阳公主’受到强烈对比刺激，认知进一步颠覆，逻辑链初步形成。
恋爱脑浓度持续下降，觉醒度提升至15%！”
云棠喝下最后一口粥，满意地咂咂嘴。
“看来，这对照组实验，效果显着啊。”
昭阳公主把自己关在寝殿里，这次是真的“静静”了。
但她静不下来。
脑子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小人穿着粉红色的泡泡裙，举着“真爱无敌”的牌子，声嘶力竭地喊：
“不可能！煜哥哥是爱我的！他看我的眼神那么温柔！他给我戴簪子的时候手都不会抖！那雷一定是意外！是有人害我们！”
另一个小人则穿着冷静的深色制服，拿着个小本本，面无表情地列举：
“证据一：第一次发誓，雷劈他一个人。”
“证据二：第二次发誓，雷劈你们中间。”
“证据三：林女官发更毒的誓，老天爷理都不理。”
“结论：雷劈与誓言真实性呈高度负相关。即，假誓招雷。”
粉红小人跳脚：“那也可能是煜哥哥发的誓不够诚恳！或者……或者老天爷听错了！”
制服小人冷笑：“呵。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林女官没事？老天爷专门针对你家煜哥哥？”
粉红小人：“……我不管！就是意外！”
制服小人：“自欺欺人。”
两个小人吵得不可开交，把昭阳公主的脑袋都快吵炸了。
她烦躁地挥退所有想来伺候的宫女，连最贴心的嬷嬷都被她赶了出去。
她需要绝对安静的空间来思考这个颠覆她世界观的问题。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
回忆和萧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以前觉得甜蜜无比的场景，此刻重新审视，却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那次她看中一匹江南进贡的流光锦，父皇本来要赏给一位有功的老臣妃子，她跑去撒娇非要不可，萧煜在一旁温柔地劝：
“公主喜欢，臣便去为公主求来。只是莫要为此与陛下起了争执，伤了父女和气。”
后来那匹锦缎果然到了她手里，她当时觉得煜哥哥真厉害真体贴。
现在想想……他是不是只是不想得罪那位妃子背后的势力？
那次她因为一个宫女多看了萧煜两眼，就大发雷霆要把那宫女打发去慎刑司，萧煜拦住了她，
说：“公主金枝玉叶，何必与一个奴婢计较？传出去有损您的贤名。”
她当时觉得煜哥哥真善良真大度。
现在想想……他是不是只是怕她名声不好，连累了他？
还有无数次，她逼着他发誓永远爱她、只爱她时，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
是无奈？是疲惫？还是……她一直不愿深究的敷衍？
以前被恋爱脑滤镜美化的一切，此刻在“天打雷劈”这面照妖镜下，都显露出了可能更接近真实的模样。
他不是因为爱她才包容她的任性，而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得不包容？
他不是因为爱她才对她好，而是因为对她好能换取更大的利益和便利？
这个认知像是一把冰锥，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脏，比单纯的愤怒更让她感到窒息和冰冷。
如果连她所以为的“爱情”都是假的，那她这十几年的人生，算什么？
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里的女主角？
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
眼泪无声地滑落，但不再是委屈的哭泣，而是一种幻灭后的空洞和悲哀。
她第一次没有立刻想着去找萧煜对质，也没有想着如何去惩罚那个“勾引”驸马的林女官。
现在想来，那女官恐怕比她还冤。
她只是觉得累，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疲惫。
原来，被真相打脸，是这么的疼。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
系统在云棠这边放着欢快的背景音乐（《好运来》），同时播报：
“重大进展！目标‘昭阳公主’进入深度反思阶段！
粉红泡泡小人遭受重创！逻辑小人占据上风！
恋爱脑浓度跌破临界值！觉醒度飙升到30%！
附带效果：对驸马信任度-50%，自我怀疑+50%！
宿主，您简直就是戒恋脑界的华佗！”
云棠正试图用一根细棍子逗弄墙角路过的一只瘦巴巴的野猫，闻言挑了挑眉：
“才30%？任重而道远啊。看来还得加大药量。”
系统：“宿主放心！根据模型推算，一旦开始怀疑，崩塌只是时间问题！
她现在就像一颗被撬松的牙齿，只差临门一脚了！”
云棠把手里掰的一小块饼子丢给那只警惕的野猫，看着它叼起来飞快跑掉，拍了拍手。
“行吧，那就……静观其变，等待下一个‘助攻’的出现。”
她有种预感，那位身心受创的驸马爷，恐怕不会就这么甘心认栽。
而只要他有所动作，就难免……又要立点flag什么的吧？
真是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