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镇，2023年深秋，午后
警笛声划破宁静，三辆黑色SUV停在老槐树前。不是当地警察，而是穿深蓝色制服的特勤人员。领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短发利落，眼神锐利如鹰。她出示证件：国家安全局特别调查组，白薇组长。清溪镇发生多起集体精神异常事件，我们需要了解详情。
林默护在小雨身前，警惕地看着对方。白薇的目光扫过老槐树下尚未完全闭合的洞口，再落在林默手腕上淡淡的银色符号上，嘴角微微上扬：林记者，我们一直在关注你的报道。特别是关于环境毒素导致集体性精神障碍的系列文章。这次，你似乎找到了源头。
这不是精神障碍，林默平静地说，是真实存在的神经连接现象。镇上居民被一种地底晶体释放的特殊频率影响，通过水传播。
白薇示意手下记录，有趣的说法。王建国和他团队的设备显示，他们确实在研究水的记忆存储能力。不过，我们更关心的是——她突然抓住林默手腕，仔细检查那个符号，这个标记不是普通刺青。1998年，我们收到匿名举报，清溪制药厂在进行非法人体实验，实验对象是镇上的孩子。举报人失踪了，档案被封存。直到今天。
林默心头一震。匿名举报人很可能是她父亲。
小雨虚弱地靠在林默肩上，体温异常高。需要医疗帮助，林默坚持，她刚经历严重神经冲击。
白薇点头，救护车已在路上。不过，林记者，你和你侄女需要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王建国在押送途中昏迷，脑电波异常，医生说他的大脑像被。
医院走廊消毒水气味刺鼻。小雨被安置在隔离病房，手腕符号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林默坐在床边，疲惫不堪。窗外，夕阳将天空染成血红色，与昨晚的蓝光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不会相信我们的，小雨轻声说，白组长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实验样本。
我们有证据，林默拿出父亲的笔记本，共生协议代码，地底晶体数据，王建国的实验记录...
证据可以被销毁，小雨咳嗽，就像爸爸的研究一样。姑姑，源在呼唤我。昨晚，我梦见妈妈站在水里，她说时间不多了，守护者必须准备好
林默摸摸小雨的额头，滚烫。休息吧，我会保护你。
深夜，林默被噩梦惊醒。她梦见自己站在地底洞穴中，晶体脉动如心脏，但表面布满裂纹。无数人脸在晶体内部挣扎，其中一张是她母亲的脸。母亲无声地说：他们来了，林默。不是王建国，是更早的人。源不是第一次被唤醒。
林默惊坐起来，冷汗浸透睡衣。病房空无一人，小雨不见了。床头柜上留着一张纸条：水需要平衡，我去河边。不要告诉任何人。——小雨
河边寒气刺骨。林默赶到时，看到小雨站在浅水中，月光下身影单薄。她不是一个人——十几个手腕带符号的居民站在河两岸，像在进行某种仪式。河水不是暗绿色，而是泛着淡蓝微光，如同呼吸般起伏。
小雨！林默喊道。
小雨转身，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姑姑，你听到了，对吗？源在求救。王建国只是棋子，背后有人在操控。源说，七十年前，他们第一次唤醒它，取走一部分，导致它饥饿。现在，他们又来了。
林默走近，河水浸湿她的鞋袜，寒意刺骨。但更冷的是她看到的景象——河水不再是h2o，而是一个流动的数据流，无数记忆片段在其中闪烁：1940年代的军事基地，1950年代的秘密实验，1960年代的失踪人口，1970年代的化工厂建设...所有线索指向一个组织——净水计划。
这不是幻觉，一位老者突然说，是老李，他坐在轮椅上被推到河边，林默，你父亲发现了这个。1943年，日本占领军在清溪镇钻探，意外打通了地底晶体。他们称之为水的记忆，想利用它进行心灵控制。战败前，他们取走了一部分晶体，导致源失去平衡，开始。
1998年，王建国的团队不是发现者，是继承者。林默恍然大悟，他们想利用源，但不知道它为何饥饿。
更糟，老李咳嗽，他们背后的公司——全球净水科技——一直在寻找剩余晶体。王建国只是前台。他们知道你父亲的研究，知道你是关键。
河水突然翻腾，蓝光大盛。小雨悬浮离地，声音不再是她的：守护者，时间不多了。取走的部分在北方，城市之下。饥饿蔓延，连接扩大。平衡将被打破，除非...除非完成誓言。
林默感到手腕符号灼热，脑中涌入图像：一座北方城市，地下深处，一块黑色晶体脉动，周围环绕着无数连接管。那不是源的一部分，是它的，被强行分离。图像中，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站在晶体前，指挥技术人员。那张脸，林默在父亲的老照片中见过——年轻时的王建国，但更冷酷，眼神中没有人性。
那是谁？林默问。
第一个背叛者，老李声音颤抖，王建国的父亲，王世昌。1943年，他为日军工作，学会了源的语言。战后，他带走晶体样本，创建了净水科技的前身。王建国不是继承者，是复仇者——他恨父亲利用源控制人类，也恨人类因源而疯狂。他的计划从来不是控制，是毁灭。
小雨落地，晕倒在林默怀中。河水恢复平静，蓝光消退。居民们面面相觑，困惑为何聚集在河边。
救护车再次响起，但这次不是来接小雨。老李心脏病发作，被紧急送往医院。林默守在病床边，听他断断续续讲述更多秘密。
你父亲...不是意外死亡。老李喘息，王世昌派人杀的。你母亲...她没死，完全融合了，成为源的守护灵。她一直在等你，林默。只有纯净基因的守护者，能重新连接分离的部分，恢复平衡。
如何连接？林默问。
老李递给她一个旧信封，你母亲留下的。说当你准备好时，你会知道怎么做。林默，小心白薇。国家安全局有净水科技的人。
信封里是一张泛黄照片：年轻的林默母亲站在老槐树下，手中捧着一块发光的晶体碎片。背面写着：给我的女儿林默：当水的记忆呼唤你，不要害怕。你体内有源的标记，不是诅咒，是礼物。北方之心在等待，完成循环。记住，平衡之道不在控制，而在给予。——永远爱你的妈妈
医院走廊突然嘈杂，白薇带人闯入病房。林默，小雨失踪了。监控显示你带她离开病房。
她在河边，和居民一起，林默冷静地说，源在求救，七十年前被取走的部分正在影响北方城市。
白薇眼神闪烁，源？晶体？林记者，压力过大可能导致幻觉。王建国的精神评估显示他有严重妄想，你可能也受到影响。她示意手下搜查，从林默包中翻出父亲的笔记本和老李给的信封。
这些是重要证据，需要鉴定。白薇收起物品，你和小雨需要隔离观察，确保没有被。
隔离室是医院地下室改造的，无窗，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林默被单独关押，手机、记录本全部没收。墙壁是特殊材料，阻断一切信号。手腕符号在黑暗中微微发热，像一颗微弱的心跳。
深夜，门锁轻响。小雨溜进来，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他们给我注射了镇静剂，但我能抵抗。源在保护我，就像保护妈妈一样。她递给林默一个小瓶子，从实验室偷的，能暂时增强连接。我们必须救陈医生，他们在审问他关于你父亲的事。
林默接过瓶子，里面是淡蓝色液体。你怎么知道？
源展示给我看。小雨眼睛泛着奇异的光，白薇不是普通特工，她是净水科技安插的。王世昌还活着，一百零二岁，住在北方的净水总部。他等了七十年，等一个能完全连接源的守护者。不是为了控制，是为了完成他未竟的实验——人类进化。
林默喝下液体，一股暖流从喉咙蔓延至全身。手腕符号灼热，脑中涌入清晰图像：陈医生被关在医院顶楼实验室，白薇逼问他林默父亲的研究细节；王世昌坐在轮椅上，面前是一块黑色晶体，他枯瘦的手抚摸晶体表面，轻声说：她快来了，我的孙女。林正明的女儿，完美的基因继承者。
她知道你母亲的事，小雨说，知道你是唯一能安全连接源全部力量的人。王建国想毁灭源，王世昌想控制它，而你...姑姑，你必须选择。
林默头痛欲裂，记忆碎片涌现：1998年，老槐树下，不是仪式，是告别。母亲将晶体碎片放入她手中，说：带着它离开，林默。保护它，直到源呼唤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自称帮助你的人。然后，记忆被强行抹去，只剩模糊的童谣声。
母亲给我的碎片在哪？林默问。
在你体内，小雨轻声说，他们不是在你手腕刻符号，是激活你体内的晶体种子。你和我不一样，姑姑。我是连接者，你是容器。源的一部分在你体内沉睡，等待唤醒。
门外传来脚步声。小雨迅速躲到床下。白薇推门而入，手中拿着文件。
林记者，我们找到了你父亲的原始研究。她将文件摊在桌上，1998年7月15日，他记录道：林默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连接能力，晶体碎片在她体内稳定，没有排斥反应。她是完美的共生体，能帮助源恢复平衡。
林默心跳加速，他在保护我。
或者利用你。白薇眼神锐利，你父亲计划将你作为活体容器，永远连接源。你母亲反对，带走了你弟弟。林默，你愿意为科学献身吗？成为人类进化的桥梁？
林默看着白薇手腕——那里有一个淡淡的水波纹符号，但颜色不同，是暗红色，像干涸的血。
你也被连接了，林默平静地说，不是守护者，是奴仆。王世昌控制了你，就像他控制王建国一样。你的自由意志呢，白薇？还是已经被源的饥饿吞噬？
白薇脸色骤变，手腕符号突然变红，她痛苦地抱住头，不...我是自愿的...为了更大的目标...
小雨从床下冲出，将一瓶蓝色液体泼向白薇。白薇尖叫倒地，手腕符号转为银色。她眼神恢复清明，恐惧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控制了我...二十年...我甚至不记得自己的真名...
林默扶起白薇，告诉我们真相，我们帮你摆脱控制。
白薇颤抖着说：王世昌的基地在北岭市，地下三百米。那里有源的心脏，黑色晶体。他计划在冬至日——三个月后——激活全球连接，通过供水系统，让全人类成为他的思维网络节点。林默，你不是容器，是钥匙。只有你的基因能激活最终协议。
小雨突然僵直，眼睛变黑，太迟了，守护者。饥饿已扩散。北岭开始做梦，和清溪镇一样。七千人，今夜将第一次听到水的呼唤。平衡将被打破，除非...除非牺牲。
林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源不是在求救，是在警告。王世昌的实验已经影响北岭市，七千人即将成为新的连接体。而冬至日，当太阳到达最低点，源的力量最强，王世昌将完成他七十年的计划——控制人类集体意识。
如何阻止他？林默问小雨\/源。
找回分离的心脏，完成循环。但道路危险，背叛者众多。小雨\/源指向林默胸口，你体内有种子，能平息饥饿。但取回心脏需要牺牲——一个纯净的连接体必须永远留在源中，成为桥梁。
小雨恢复意识，虚弱地微笑，让我去，姑姑。妈妈在等我，我能感觉到。我不害怕。
林默紧紧抱住小雨，泪水滑落。窗外，晨光微曦，但林默知道，真正的黑暗才刚刚开始。她体内的晶体种子微微发热，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回应着地底深处的呼唤。
北岭市的方向，天际泛起不祥的暗红色，像血，像火，像饥饿的眼睛在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