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哲的请求与冰核那股艰难苏醒的古老意志触碰的瞬间,整个冰穹内的时空仿佛凝固了一刹。
汹涌而来的影狩者浪潮、掉落中的冰锥、甚至冰核下方那狂怒旋转的暗影漩涡,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滞。
紧接着,冰核爆发出并非光线,而是一种存在感的苍蓝光芒!
那光芒不刺眼,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源自世界根基的寒冷与静谧。它如同无形的潮汐,以冰核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平推而去!
首当其冲的是那些影狩者。
苍蓝潮汐拂过它们的暗影之躯,没有剧烈的爆炸或消融,而是发生了一种更加本质的变化——构成它们躯体的那种与“秩序”对立的、纯粹的“湮灭”与“死寂”能量,在这股代表了冰原亘古存在、自然循环之“寒冷秩序”的力量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
它们的暗影躯体开始冻结!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结冰,而是能量层面的“停滞”与“封存”!动作瞬间僵直,暗蓝色的“眼”中光芒急速黯淡,体表浮现出细密的、如同冰裂般的苍蓝纹路。它们并没有被消灭,但作为“猎手”的活性与攻击性,被这股浩大的意志强行“冻结”了,暂时变成了冰穹中一座座诡异的暗影冰雕。
就连那狂怒旋转的暗影漩涡,转速也骤然减缓,表面流转的暗影被一层苍蓝色的光膜覆盖,变得迟滞、凝涩,仿佛陷入了粘稠的冰浆之中。漩涡深处传来的沉闷轰鸣,也变成了压抑的、不甘的呜咽。
冰穹的震动停止了,掉落的冰锥在半空中化作无害的冰晶粉末。
死里逃生。
影刃和林莎架着昏迷的织网者大师,退到李哲身边。三人都是喘息未定,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奇迹般的景象。
“冰核……回应了你?”林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李哲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苍蓝意志,它强大却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与悲伤,如同一位从漫长噩梦中刚刚惊醒、却已伤痕累累的巨人。他能感觉到这股意志对自己(或者说对星石)的一丝微弱但清晰的感激,以及……更深的托付之意。
“它在保护我们,也在保护它自己最后的纯净。”李哲轻声道,抬头望向那颗光芒逐渐内敛、但内部暗红色絮状物明显减少了许多的冰核,“但它太虚弱了,这种力量无法持久。那些影狩者和漩涡只是被暂时压制。”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距离最近的一具“影狩者冰雕”,体表的苍蓝纹路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内部的暗影能量隐隐有重新活动的迹象。暗影漩涡表面的苍蓝光膜也在微微波动。
“必须立刻离开!”影刃当机立断,看向李哲,“冰核还能给我们指条路吗?”
李哲再次集中精神,尝试与冰核那正在迅速消退的苍蓝意志沟通。这一次,不再是请求,而是接受一份最后的馈赠。
一幅极其简略、却清晰无比的能量路径图,伴随着一股微弱的“推力”,直接印入李哲的脑海。那是冰穹内部结构图,一条隐藏的、相对稳定的冰脉通道,出口指向远离暗影漩涡和主要影狩者冻结区域的冰壁某处。
“有路!跟我来!”李哲毫不犹豫,指向冰穹西侧一片看似浑然一体的冰壁。
四人(包括昏迷的大师)立刻向着冰壁移动。经过那些影狩者冰雕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内部蠢蠢欲动的冰冷死寂,令人头皮发麻。
来到冰壁前,李哲依照冰核的指引,将星石按在一处不起眼的冰面凹陷上。星石光芒微闪,与冰壁深处残留的、冰核纯净时留下的印记共鸣。
“咔嚓”一声轻响,冰壁向内滑开一道缝隙,露出后面一条狭窄、向下倾斜的冰滑道,不知通向何方。
“快!”影刃率先将昏迷的大师送入滑道,然后是林莎。李哲最后进入,在他滑入的瞬间,回头看了一眼冰穹中央那颗重新被暗红色絮状物缓慢侵蚀、光芒黯淡的冰核,心中默默道了一声谢。
滑道陡峭曲折,速度极快,周围是光滑的冰壁和呼啸的风声。不知滑行了多久,前方出现亮光,四人先后冲出了滑道出口,摔在一片厚厚的积雪之中。
刺骨的寒风立刻包围了他们,但空气是新鲜的,没有冰穹内那股压抑的死寂。他们出来了,位于一处背风的冰谷底部,头顶是铅灰色的天空和飘落的雪花。远处,隐约可见那座巨大的、冰封的山峰轮廓——冰封神殿的主体建筑,似乎就在山峰之上。
“暂时安全了。”影刃迅速起身,警戒四周,确认没有追兵。
林莎立刻开始检查织网者大师的状况,并给他注射了Z提供的通用型急救药剂和能量稳定剂。“生命体征很弱,但比刚才好一点。灵能几乎枯竭,精神层面……受损严重,需要专业治疗。他什么时候能醒不好说。”
冰砾瘫坐在雪地里,看着远处山峰,脸上油彩被汗水和雪水模糊,眼神复杂:“我们……真的惊扰了沉睡者……但好像……也帮了它?”
李哲靠在一块冰岩上,疲惫地喘息着,手中星石的温热是他此刻唯一感到安心的来源。冰核最后的馈赠——那条路径图和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坐标印记”——清晰地留在他的感知里。那不是冰封神殿的坐标,而是……另一个方向,东方,隐隐与星石之前模糊感应的“陨星裂谷”有所呼应。
“我们得到了线索,也惹上了更大的麻烦。”李哲看着昏迷的织网者大师,“他必须醒过来。他知道影狩者,知道它们想用冰核做什么,甚至可能知道‘暗影漩涡’连接着什么。”
“现在怎么办?”林莎问,“带着他去找霜痕氏族的长老?”
影刃摇头:“目标太大,而且氏族态度不明。先找个更隐蔽的地方扎营,等他苏醒,或者等Z联系上我们。我们需要整合信息,决定下一步是去陨星裂谷,还是先处理冰原的后续。”
李哲点了点头,望向东方。星石在怀中微微发热,新的指引已经落下。冰核的悲鸣暂时平息,但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远方的裂谷,乃至更深邃的暗影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