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厢里的气氛已经热烈到了顶点。
安若萱酒量浅,只喝了两小瓶啤酒,脸蛋就已经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她满足地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嗝~”
声音不大,但在略显嘈杂的环境中,她自己听得格外清楚。
安若萱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偷偷瞄了瞄四周,生怕被人听见。
见大家似乎都没注意,她才松了口气,然后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猫,小心翼翼地往身边的李商那边蹭了蹭。
李商正被月婵媛缠着玩骰子,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他好奇地转过头,就看到安若萱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怎么了小萱萱?没吃饱?”
李商放下骰盅,凑近了些,低声问道。
安若萱摇了摇头,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此刻,包厢里已经“倒”了一大片:钱叶昕和孙银莲正勾肩搭背地唱着荒腔走板的歌;
赵飞燕和吴倩靠在沙发上,脸颊绯红,低声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发出轻笑;
蓝倩柔和泠墨卿姐妹俩则在玩猜拳,输了的喝酒;
而最让安若萱在意的,是坐在轮椅上,正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药盒,倒出几粒药片就着温水服下的上官婉月。
上官婉月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甚至刚才还和大家一起举杯畅饮,谈笑风生,行动间也看不出什么不便。
可她偏偏一直坐着轮椅,而且需要定时服药。
这矛盾的现象让安若萱心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担忧。
她拉了拉李商的袖子,示意他再靠近些,然后踮起脚尖,用手拢着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问道:“李哥哥……我……我能问问上官姐姐是怎么回事吗?”
“她看起来能喝酒,能说能笑,好像……也能走路?为什么一定要坐轮椅,还要吃药呢?”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李商的耳廓,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和一丝啤酒的麦芽香气。
李商感觉耳朵有点痒,心里也泛起一丝异样。
他侧过头,看着安若萱那双纯净又充满关切的眼睛,笑了笑,伸手自然地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然后也学着她的样子,低下头,凑到她耳边,用气声低语,嘴唇几乎要碰到她敏感的耳垂:
“小好奇鬼,打听这个呀?”
他先是轻轻咬了一下她圆润的耳垂,惹得安若萱浑身一颤,脸颊更红了,才继续解释道:“婉月姐这病,算是独一份,不是天生的,是……人为的。”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爷爷,是个思想极其古板守旧的老顽固,重男轻女到了极点。偏偏他们家是全球排得上号的六大制药巨头之一。”
“婉月姐有个哥哥,不幸患了癌症。那老东西,为了救他宝贝孙子,简直疯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亲孙女身上!”
安若萱听到这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李商继续道:“那七年里,婉月姐就像个人体试验品,各种各样的还在临床阶段的、药性不明的试验药剂,被源源不断地注射到她身体里。那老家伙指望着能碰运气,试出某种能对抗癌症的特效药,或者至少积累点数据。”
“万幸的是,婉月姐体质非常特殊,堪称‘百毒不侵’,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没让她患上什么致命的恶疾。但是!”
李商语气沉重起来,“是药三分毒,何况是那么多未经充分验证的药剂叠加!她的身体根基被彻底掏空了,变得极度虚弱。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
“所以你看她现在好像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能说能笑,那是因为她意志力强,也在努力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但她内里的虚耗非常严重,必须常年依靠各种昂贵的补药和营养剂来勉强维持,就像给一个漏水的桶不停地加水。而坐轮椅,是为了最大限度节省她的体力,避免不必要的消耗。”
安若萱听完,小嘴张成了o型,脸上写满了震惊、同情和愤怒。
她万万没想到,上官婉月那样气质娴雅、才华横溢的女子,背后竟然有这样一段惨痛的经历。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又不放心地小声追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关切:“那……那上官姐姐现在……自由了吗?那个坏爷爷……还控制她吗?”
李商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一丝解气的笑容,他捏了捏安若萱的手,说道:“放心,早就自由了!那老东西虽然混账,但他儿子,也就是婉月姐的父亲上官维新,还算是个明白人,懂得是非曲直。”
“后来事情闹大了,他知道后勃然大怒,差点没把他那个混账老爹给活活揍死!老爷子本来年纪就大,经过那事,没多久就……嗯,你懂的。”
安若萱一开始还在为上官婉月有个好父亲而欣慰,听到后面李商那略带幸灾乐祸的“差点没揍死”和含糊的“你懂的”,顿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
两人还想继续悄悄话,那边原本醉醺醺的月婵媛不知怎么突然清醒了几分,她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声嚷嚷道:“不行不行!光吃饭喝酒没意思!转场!转场!我们去KtV!我要唱歌!唱通宵!”
她这一嗓子,立刻得到了钱叶昕和孙银莲的积极响应,包厢里顿时又喧闹起来。
李商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对安若萱做了个“没办法”的表情。
他眼看月婵媛嚷嚷着就要往门口冲,生怕这醉猫跑丢了,赶紧伸长腿,用脚勾住了月婵媛的脚踝。
月婵媛“哎哟”一声,差点摔倒,不满地回头瞪他。
李商一边稳住月婵媛,一边迅速掏出手机,给自己公司的行政部打了个电话:“喂,是我。安排一辆大巴车,到牌坊公园这边的‘御膳坊’门口等着。对,现在就要。”
“另外,派几个手脚利索、力气大点的女同事过来帮忙,这边有几位……呃,‘贵宾’喝多了,需要搀扶一下。大概半小时内到就行。好的,谢谢。”
挂断电话,李商对电话那头回了句“好的”,然后估算了一下时间,对躁动的人群喊道:“车半小时后到!都老实点等着!”
说完,他干脆搬了把椅子,直接坐到了包厢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防止这些醉醺醺的家伙跑出去惹事。
他现在是全场最清醒的人之一(安若萱虽然没醉但指望不上),得负起责任来。
他看着包厢里东倒西歪、嬉笑打闹的众人,又看了看身边虽然没醉但显然帮不上什么忙、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安若萱,无奈地笑了笑,心里琢磨着:等会儿怎么把这群“祖宗”安全运到KtV去,看来是个不小的工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