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得心满意足,桌上的菜肴虽然分量精致,但种类不少,加上那瓶红酒,林小夏已经有些微醺,小脸红扑扑的,眼神也带着点迷离。
赵怀康正准备招呼服务生结账离开,窗外漆黑的夜空突然被一道亮光划破。
“咻——嘭!”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金色的流火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紧接着,更多的烟花升空,形态各异,色彩斑斓,将城市的夜空点缀得如同白昼。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几枚烟花竟然在空中精准地绽放出巨大的、轮廓清晰的爱心形状,一个接一个,仿佛是为某个特定的时刻、特定的人而燃放。
餐厅里其他用餐的客人也纷纷发出惊叹,涌向窗边观看。
林小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浪漫景象吸引,眼睛亮晶晶的,拉着赵怀康的手兴奋地指向窗外:“怀康哥,你看!好漂亮的烟花!还有爱心呢!真好看!”
赵怀康看着窗外那造价不菲、明显是定制效果的烟花秀,嘴角却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这肯定是徐泽那小子又在哪个角落挥霍钞票、泡妞把妹的常规操作。
在这座明令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市区搞出这么大动静,估计天亮后市政和消防的电话就得被打爆,徐泽少不了要挨顿骂甚至破点财。
不过……赵怀康看着身边女孩仰着头、满脸惊喜的侧脸,心里倒是有点感谢这小子无意中营造的氛围。
他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靠近林小夏身边。
在又一个巨大的爱心烟花在空中缓缓消散,化作点点星尘时,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林小夏放在窗台上的手。
林小夏微微一愣,侧头看向他,脸颊更红了,但并没有挣脱,反而手指微微蜷缩,回握住了他温暖干燥的大手。
两人十指相扣,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最后一抹烟火的余晖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夜空重归寂静,两人才相视一笑,手牵着手去前台结账。
账单出来,2780元。
在南海市,尤其对于林小夏以往的生活标准而言,这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但林小夏付钱时却显得格外开心,没有丝毫心疼,反而有种“物超所值”的满足感。
走出餐厅,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室内的暖热。
两人沿着街道走向停车场,不知何时,赵怀康揽着林小夏肩膀的手变成了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林小夏也顺从地靠着他,两人依偎着慢慢走着,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来到停车场,赵怀康表现得极为绅士,快走几步到副驾驶一侧,为她拉开车门,还细心地用手护着她的头顶,防止她再次撞到门框。
林小夏坐进车里,看着他绕到驾驶座的身影,心里甜丝丝的。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程的路上。
赵怀康侧头问:“是回学校宿舍,还是回你住的小区?”
林小夏想了想,带着点酒后的慵懒说:“回小区吧。学校宿舍……主要是中午和下午休息用的,晚上舍友要休息,回去不太方便。”
她的话说得含糊,但赵怀康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你舍友……对你不好?”他试探着问,语气里带着关切。
林小夏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
赵怀康见她不愿多谈,便也体贴地不再追问,只是心里记下了这一笔。
看来,她在学校的生活,远不像今天表现出来的那么顺利。
或许是酒劲彻底上来了,加上一天的兴奋和疲惫,车子开了约莫半小时,林小夏的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眼皮打架,最终抵挡不住困意,歪在座椅上睡着了,呼吸均匀,小嘴微微张着,睡颜恬静。
等到车子缓缓停在她租住的老小区大门口时,林小夏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赵怀康轻轻叫她:“小夏,到了。”
林小夏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了看窗外熟悉的环境,却耍起了小性子,嘟囔着:“唔……怀康哥……你送我上去嘛……我走不动了……”
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撒娇的意味。
赵怀康看着她这副娇憨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但又有些为难。
这老小区管理虽然不严,但深更半夜一个大男人送个喝醉的姑娘上楼,难免惹人闲话。
他看向保安亭,希望得到一点通融。
保安亭里,除了白天那位眼神警惕的大婶,还多了一位拿着遥控器、同样一脸严肃的大爷。
那大爷看到赵怀康的车停在门口,副驾上还靠着个似乎睡着的姑娘,顿时如临大敌,不仅没开门,反而从亭子里抄起了一根防暴钢叉,隔着窗户对准了赵怀康的车头,摆出了一副“誓死保卫小区安宁”的战斗姿态!
赵怀康:“……”
他正准备下车解释,副驾驶的车窗却被林小夏迷迷糊糊地按了下来。
她探出半个脑袋,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对着那位紧张的大爷挥了挥手,口齿不清地喊道:“牛……牛爷爷……开……开门……是我……小夏……嗝~”
她打了个小小的酒嗝,继续含糊地说,“这……这是我男朋友……送我回家……安全的……”
“男朋友”三个字像一道惊雷,不仅把赵怀康劈得僵在驾驶座上,连那位手持钢叉的牛爷爷也瞬间石化,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举着钢叉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狐疑地看了看赵怀康,又看了看确实是小夏本人,这才尴尬地咳嗽两声,手忙脚乱地按了好几下遥控器,抬杆才颤巍巍地升了起来。
赵怀康赶紧对着牛爷爷露出一个尽可能友善又带着点尴尬的笑容,说了句:“谢谢爷爷。”
然后一脚油门,赶紧驶入了小区。
一进小区,赵怀康才发现自己天真了。
这老小区不仅楼旧,内部道路更是狭窄曲折,布局毫无章法,楼号标识模糊不清。
他开着车在里面转悠了将近二十分钟,问了好几个晚归的住户,才终于找到了隐藏在几栋楼深处的“锦绣小区16栋”。
将车勉强停在楼下的路边,赵怀康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
林小夏已经睡得更沉了。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了出来。
林小夏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另一只手,他拎起了她那个洗得发白的双肩包。
抬头看了看这栋没有电梯的七层老楼,赵怀康无奈地叹了口气,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姑娘腿型那么好看又有力了——天天爬七楼,能不锻炼出来吗?
他抱着林小夏,一步步稳稳地踏上狭窄昏暗的楼梯。
楼道里堆着些杂物,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老旧楼房特有的味道。
好不容易爬到七楼,赵怀康微微喘了口气,轻声对怀里的人说:“小夏,钥匙呢?到家了。”
林小夏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在他怀里动了动,然后……做出了一个让赵怀康目瞪口呆的举动。
她竟然……把手伸进了自己t恤的领口,摸索了几下,从……胸罩里……掏出了一把用细绳系着的、带着体温的钥匙!
赵怀康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这姑娘,防备心这么重,是把钥匙藏在这种地方……她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用钥匙打开房门,一股淡淡的、属于女孩子的清香飘了出来。
房间很小,但收拾得异常整洁。
赵怀康借着楼道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摸索着走到床边,轻轻地将林小夏放在铺着干净格子床单的小床上,帮她脱掉鞋子,盖好薄被。
做完这一切,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床上的林小夏却忽然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她似乎辨认出了赵怀康的轮廓,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和……冲动。
就在赵怀康弯腰想再看她一眼时,林小夏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撑起身子,飞快地在他嘴角边轻轻啄了一下!
如同蝴蝶拂过,一触即分。
随即,她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立刻缩回被子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闷闷地传来一句带着浓浓睡意和羞涩的话:“怀康哥……晚安……”
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仿佛刚才那个大胆的举动只是幻觉。
赵怀康彻底僵在了床边,黑暗中,他清晰地感觉到嘴角残留的那一抹温热、柔软而短暂的触感。
他下意识地抬手,用手指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里仿佛还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和酒意。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巨大的、傻气的弧度。
他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走下七楼,回到车里,赵怀康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坐在驾驶座上,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嘴角,回想着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甜得发齁,又带着点不真实的眩晕感。
这傻姑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他笑着摇了摇头,终于发动了车子,驶离了这片老旧却承载了他此刻全部甜蜜的小区。
夜色已深,但他的心情,却亮如白昼。